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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陳淮安將錦棠一隻略皴著皮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再褪了另一隻鞋子,抬起頭來望著她:「你這一路,都是走來的?葛青章就不知道,你是個婦人,沒他的腳力勁兒?」
原本軟白玉滑的一雙細足,底下一層黃黃的繭子,指腹上都起著皮,還有幾處生著透亮的水泡,若非行了很多路,她一雙腳,是不可能折騰成這個樣子的。
「多一半是騎著馬的,但總有些路,得牽著馬走。」錦棠瞧著陳淮安哪樣子,像是擼起袖子就準備跟葛青章干一架的樣子,連忙解釋道:「青章也與我一樣走的。」
「他不走,難道還要你背著?」陳淮安咬了咬牙,低低說了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身上也就只有嘴巴是硬的。」
抬頭見錦棠怒目瞪著,陳淮安忍著心頭的血,又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他身上無處不硬,只有一處是軟的。」
此時還有什麼閒心吃飯?
他打了一銅盆的熱水來,放在盆架子上,又取了幅極硬的瓜絡過來,先將她的腳澎入水中,直到摸著兩邊的繭子都軟了,這才捧起一隻腳,輕輕用瓜絡修起了磨起來的老繭。
錦棠肯犧牲色相而換的,天下間大約也就陳淮安這侍弄雙腳的功夫。
他有一雙粗勁的大手,力道又足,握著她兩隻軟腳掰上一掰,再於腳掌心旋著往外揉搓,碾壓著每一寸肌膚,錦棠半個月來走成個又酸又困的兩條腿,爽利的簡直恨不能叫上兩聲。
她兩腿一軟,就癱坐到了圈椅上。
隨著他手旋到水泡處輕輕摁壓,麻酥酥的癢伴著幾分疼,錦棠脖子一仰,閉上眼睛一聲喘息。
除此,大約就得是床上將她弄歡喜了,她才會有此刻的愉悅。
「要不,到床上躺著,我替你好好揉揉?」陳淮安道。
老太監似的腔調兒,大約不久前還曾伺候過他的老相好,外室黃愛蓮了。
既他這份溫柔小意,也不是給她獨一份兒的,於哪個女子都能給的。她又何必嬌氣,受這就行了不是?
錦棠舒舒服服兒的受著,軟搭著兩隻腳,任憑陳淮安揉著,拈起一枚櫻桃來咬了一口,低聲道:「你千里迢迢來涼州,就是為了見她嗎?」
第86章 為誰而來
「並不是為了來見她,見她在此,我也很震驚。」陳淮安淡淡說道。
但只要說起黃愛蓮,他就會有哪麼幾分不自然,錦棠慧眼如炬,憶及上輩子,她偶爾出門,遇出了黃愛蓮,回來當個新奇事兒說上幾句時,陳淮安恰也是這般的神情,帶著些隱隱的厭惡與鄙夷。
她真的是完全沒有察覺。
夫妻相伴,整整五年,按理來說,他在外養大了一個孩子,到五歲,平常抱抱,身上總會有口水,有奶味兒吧。
在外,與別的女子有了肌膚之親,按理來說,回家不會猴急成那樣,整日想著床上哪點子事兒。
可他不是,他表現的,就好像天下間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似的,離了她他就沒法活了。
便吵架,便為了兩個婆婆而爭吵,錦棠也從未想過,他會在外面養著一個外室,長達五年。
這男人,天地崩而不形於色,上輩子,可真真是騙苦了她。
陳淮安替錦棠仔仔細細搓了一回腳,又替她將一枚枚指甲,都修成圓圓的貝齒狀,這才起身,端起哪碗早已坨成一團的面來。
他吃東西向來不挑的,幾口將面刨了,撕了幾根脅條一啃,再沏上一杯茶,坐到錦棠身側,這頓晚飯,他才開始算時間。
「糖糖,你曾見過林欽嗎?」陳淮安輕輕刮著茶碗上的沫子,忽而轉過身來,望著錦棠。
錦棠斷然道:「不曾。」
「他就在涼州府。」陳淮安開門見山,說道。
緊緊盯著羅錦棠的臉,他想看她對於林欽是否還有懷念,是否是為他而來。
錦棠吸了吸鼻子,拈了枚櫻桃起來,在鼻尖打著轉兒,笑著說:「至美,上輩子,並林欽那個人,我都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往後在我面前,就莫提他了。」
陳淮安懂得隱藏情緒,她比他更會隱藏,就好似,真的沒有見過,也絕不提林欽一樣。
陳淮安盯著錦棠看了許久,終於長舒了口氣:「哪就好。」
錦棠預知後事,總是儘量的,想要避免爭端,想要讓所有人的日子都過好起來。
但陳淮安心裡想的是什麼,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她也不知道。
畢竟有黃愛蓮哪麼一個後繼的妻子,憑藉著黃愛蓮的財富,他是可以比上輩子起的更早,更快的。
還在孝期之中的人,告訴所有人,說自己在淨土寺里潛心學習,卻悄悄兒跑到了涼州府,還和他的外室黃愛蓮就活動在同一間客棧里,要說倆人沒有勾扯,錦棠絕不能信。
陳淮安道:「葛青章不能跟著你,我明兒一早,就讓人把他送回渭河縣去。而你,由騾駒帶著去河西堡。
至於她,你想知道什麼,只要你問,我知道的,但無不答。此生,我對你不會有任何的隱瞞。」
錦棠眼眶紅了紅,斷然道:「我不想問,也不想聽。」
這一談崩,她就要走了。
陳淮安連忙道:「你行了哪麼長的路,我替你揉揉腿,揉舒服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