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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是以,她笑道:「恰是。大舅常年走河西,所以我想讓他帶我走條捷路,好能讓此行能快一點兒到達河西堡。」
葛青章是只要不讀書的日子,就會跟著葛大順一起跟馱隊,走口外的。
他此來,恰是要勸阻錦棠走捷道的。他道:「走捷道,就必須要從龍頭山穿沙漠,沙漠裡氣侯多變,我爹年紀畢竟大了,我怕他帶著你,走不了那樣路。」
錦棠道:「但徜若不走捷路,來回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那於我來說太久了,我得回來照料我的酒肆。否則,秦州的一攤子就得丟。」
葛青章就站在垂柳下,背著疊的豆腐塊兒似的,補滿了補丁的鋪蓋,提著一隻麵缸兒,望著錦棠笑了半晌,道:「好,一月之內,河西堡一個來回,若是我帶著你,當是可以的。」
錦棠急著要去墳地里摘烏龍頭,也未多想葛青章這句話,與他別過,轉身便走。
不過葛青章並沒有離去,他於原地停了停,沿著原路,與錦棠相距著百步的距離,逕自就尾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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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被毒死的,屬於暴亡,羅家祖墳里沒有羅根旺的地方,他是被葬在河灣的一處山凹里的。其實倒是一處風水頗好的地方,背靠著山,前面便是水,山彎之中此時烏龍頭已然發了嫩芽,一彎彎的盤簇著。
錦棠跪到墳前,錦棠打了幾番火石,引燃了一隻只的小金元寶兒,便燒了起來。
「爹,我這怕是一意孤行了,但我覺得,娘高興,咱們大家就都該高興的,您說對嗎?」促成葛牙妹和康維楨,錦棠唯一覺得對不住的,便是父親羅根旺,只是這種難過不能於明面上表露出來,也只能是在傍晚時,在他的墳頭上哭上一回。
「你當真以為,只要你肯貢出老酒,幫忙經營酒肆,康老夫人就會接納你娘?」居然是陳淮安,搖著一隻狗尾巴草兒,從山坡上幾步躍了下來。
顯然,他日日叫錦棠拒於酒肆門外,進不去,這是瞅好了她經常要來墳頭燒紙,特意在此等她了。
錦棠白了陳淮安一眼,依舊跪在墳前,在燒自己的紙。
陳淮安湊了過來,亦是跪到了墳前,替老丈人燒起紙來。他道:「糖糖,你真覺得,憑你一已之身,能把你的錦堂香酒做到風聲水起?」
錦棠如今因為酒釀的好,生意也源源不斷,正歡實著呢,側眸,勾唇一笑,狠狠兒點了點頭,柔聲道:「我記得有當年在京城,有一回在碧水酒樓吃酒,黃愛蓮曾說,得意什麼,不過是倚丈著男人掙點零花銀子的交際花兒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會經商似的。
她是你的後任妻子,又與你之間有濯纓那般聰明俊秀一個兒子,我不好在你面前說她什麼事非,但我總得證明,我不止是會倚仗著男人,掙點子零花銀子的交際花兒,我能行商,做以商養自己,養家的。」
陳淮安上輩子至死時,最在意的除了錦棠,便是他的兒子陳濯纓了。
便他被流放到幽州後,每隔一個月,陳濯纓都要專門寄信一封,給他看自己做的功課有多好,夫子曾誇了他多少,而母親又是何等的為他驕傲。
提起兒子,陳淮安便有些聲噎。他低聲道:「黃愛蓮那個婦人,我雖與她成了親,但我並不了解她,因為我實在沒有多看過她一眼。不過我了解你,錦棠,你是個直性子,凡事講公平,講道理,可這世間,有時候沒道理可講的。
康老夫人不會放任你娘進她家的門,還準備於一夕之間,叫你的錦堂香酒名聲敗盡,無人問津。」
須知,對於錦棠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羅家酒肆,錦堂香酒。
要是康老夫人真行下三濫的手段,毀她錦堂香酒的名譽,錦棠必定會敗,但她也從此都不會再看得起康老夫人。
她相信人間自有正義,也相信就算為商,也必須按照既定的遊戲規則來,隨便行小人手段陷害,打擊對手,要康老夫人真的會為了阻止葛牙妹進門而這樣做,可就太不上道了,也枉錦棠一直以來尊著她,拿她當個正經商人了。
「她想怎麼做,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錦棠唇角的笑凝在臉上,回過頭來,耳側翠綠色的滴珠耳珠打在細膩白嫩的面頰上,晃晃悠悠兒的顫著。
要說,谷嬤嬤準備在在錦堂香酒里做手腳的事兒,能傳到陳淮安這兒,也真真兒是個巧和。
卻原來,康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春嬌,與齊高高也是沾著邊兒的堂兄堂妹。雖說皆姓齊,但因為齊梅對於娘家這些窮親戚不好,變著法子的欺壓她們,深恨齊梅,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轉著彎子的,對錦棠就有些好感。
今兒,谷嬤嬤給春嬌交待事呢的時候,欺上瞞下,自然是說,事兒是康老夫人吩咐的。
所以,春嬌當然只得從命,就把酒給了谷嬤嬤。
但她又擔心羅家酒肆怕是要在康老夫人的打擊下一厥不振,從此羅錦棠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一個好好兒的酒牌子就得毀掉,於是趕著谷嬤嬤去秦州辦事的功夫悄悄兒溜出來,把此事告訴了齊高高。
齊高高平生第一疼心腸,就是羅錦棠,雖說生的粗糟,大字不識幾個,可他有顆憐香惜玉的心,最怕的,就是羅錦棠不開心,羅錦棠不高興。
所以,緊接著,他又把事兒告訴了陳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