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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陳淮安上前一步,道:「大伯,到牢里去找何媽,她把什麼都給吐了,您可真是……真是夠蠢的。」
羅根發要不是真缺銀子,也不可能貪圖酒肆,要不是叫何媽誘著,說哪藥無甚痛苦,反正羅根旺人也廢了,媳婦還偷人,死了也是解脫,他也不會哪麼乾的。
殺人害命的事兒真的敗露出來,可是要償命的。
從方才開始就心神不寧的羅根發,此時才真正的嚎哭起來,掙扎扭打著,想要去護自家的羅秀娟,而羅秀娟其實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聽何媽說,灑點子白色粉沫在羅根旺的餃子醋里,酒肆就能歸到他家了。
傻丫頭而已,只當是個簡單不過的事兒,誰知最後,她才是下毒的兇手。
多周密的事情,誰知道到頭來害人又害已的。
秀娟也不過一個大姑娘,卻是親手下過毒的人,這下可好,一輩子的牢獄逃不掉啦。
羅根發還在跟衙役們扭打,想逃,想跑,他帶來辦喪事的,打墳的人們也跟衙役們扯打了起來,但混子豈能斗得過官府,不過轉眼之間,所有人叫衙役們收拾的服服帖帖,一鍋子端的,全部都給抓走了。
陳淮安折身走回靈堂前,重新替錦棠把哪熊皮褥子煨上,給她手裡塞了兩隻熱乎乎的東西,待錦棠打開,卻是烤的又焦又軟的兩隻烤紅薯。
他屈膝就跪在她面前,火光之中,錦棠一張小臉兒上,河風吹亂了發,抿著唇,並不吃紅薯,只是緊緊的渥在懷中。
齊梅指使著何媽,殺了她父親,還把她娘給弄進了大獄,而這一切,陳淮安本來可以阻止的。
要是上輩子,叫她占了理兒,羅錦棠能一巴掌搧過來,搧花他的臉,還得揪著耳朵說:「陳淮安,你看看清楚,看看清楚你那笑面虎似的娘到底是個什麼貨色,什麼東西。」
所以陳淮安靜靜的等著,等她發作。
「我娘呢?」她終於開口了,叫河風吹啞了嗓子,聲音略帶著些沙啞,但是陳淮安從未聽過的溫柔語調。
陳淮安道:「我讓騾駒從牢里把她弄了出來,然後就送給康維楨了。」
簡單又粗暴,說的,就好像丈母娘是個物件兒似的。
錦棠瞪了陳淮安一眼,並未說什麼。
老爹才喪,就把老娘託付給一個與她有舊掛葛的人,聽著實在不是哪麼回事兒,不過錦棠多活了一回,看透了太多東西。
她早知道爹娘矛盾深,但若非念堂提及,都想不到倆人其實早已離了心。
若非聽念堂說及,也不知道康維楨還曾在羅根發打人的夜裡,前往酒肆,調停過。
若非康維楨的調停,葛牙妹和羅根旺是不會翻臉的,他是一味滷水,催化了所有的事情,走向不可控的場面。
而且她也太累了,她急需要一個人,先把葛牙妹救出來,再看管起來,她才能打敗大房,掌握這間酒肆。
「晨起,就把我爹葬了吧。」望著羅根旺的油漆棺材,錦棠柔聲說道:「我已經盡力了,可我總有辦不到的事兒,他的死是我的罪,是我此生也彌補不了的大罪。
爹尚在熱孝之中,就把娘手付給一個與她聲名有掛葛的人照顧,也是我的罪,橫豎我早晚也得死,這些罪,等到黃泉路上,奈何橋頭相見時,我跪在我爹的腳下懺悔認錯就好。
逝者已矣,活人總還是要活的,爹只要記我的錯,不要記恨我娘就好。」
見念堂兩眼通紅的望著自己,她又道:「便有現世報,爹果真不滿於我的的行事,要降罪,要此刻就叫雷劈了我,我受著即可。」
棺木就停在身邊,念堂似乎有些怕,屏息望著那具棺材。
但錦棠不怕,真正十惡不剎的人,天不打雷不劈的,她上輩子就經歷過。蒼天不公,欺負的也是老實人,人真要想得公平,還是得自己爬起來為自己爭。
「至美,我得求你件事兒,你能聽我的話嗎?」她轉過聲來,沙啞著嗓子說。
上輩子,她若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上一句,陳淮安願意跪下來聽的。
可上輩子在經歷哪麼多後,她若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話,她就不是羅錦棠了。
「明日一早,找輛軟轎兒,把我奶抬到縣衙去,讓她親自聽堂,聽聽羅根發到底是為甚起的心思想要酒檔,又是怎樣謀害的我爹,打的我娘。」
羅老太太看著酒肆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也想攙和進來,讓大房一起賺錢,但羅根旺羅根發皆是她生的,她肯定不會知道,也不會允許羅根發為了貪圖酒肆,害羅根旺的命,所以,這事兒老太太肯定不知情。
她垂了垂一雙水兮兮的眸子,再抬起頭來,又道:「縣公張其昌不是還頗聽你的話嗎?從我家酒肆里去取,取上十兩銀子塞給他,務必要叫他把羅根發說的十惡不赦,你娘指使羅根發的事情就先瞞下來,把罪全壓到羅根發一人身上,只說是他起的賊心,謀害弟弟,而且大房的人要全部牽扯進去,尤其是他兒子羅念君,也下到牢里一段時間。」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絲感情也不帶,果斷絕決,恨到咬牙切齒的齊梅,她居然願意親手從這樁謀殺案里摘出去。
其目的,則是想把大房的人一網打盡,這樣,羅老太太的酒肆自然而然就歸到二房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