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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康維楨於桃樹下踱著步子,淡淡說道:「科舉的殘酷,就在於,錯了就是錯了。或者羅小娘子覺得本山正如此判斷有失公允,但你們得慶幸,是在此時犯了錯,而非九九八十一難,考到金殿之後,叫人於皇上面前當眾指出失誤。
不過,既青章不服,就加試一場,由本山正親自來考。」
錦棠對於葛青章的偏愛,連掩飾都不曾掩飾一丁點兒,驀然一喜,滿臉焦慮頓時一掃而空,嬌似桃花的小臉兒上哪歡喜的笑,辣的陳淮安恨不能戳瞎雙眼。
但再試一回,他與唐海旺註定得失之交臂了,跟著劉之心哪麼個糟老頭子,不說會試,等鄉試只怕也得學白了頭。
但就在這時,葛青章一本本撿起面前的書,輕聲道:「我退出比賽,進一班的名額給陳淮安就好,我仍跟著劉夫子讀吧。」
慢說錦棠,連陳淮安於煞時之間都跌破了雙眼。
錦棠好不容易替他求來的機會,葛青章居然就這樣大度的,自己放棄了。
除了陳淮安之外,在場的學子,無不替葛青章感到惋惜。不過,他向來是個溫默自律的人,便心中有什麼,也從不與人說及的。
抱起書本,他自康維楨身邊經過,走至陳淮安面前時,擦肩而過,冷冷說道:「陳二,徜若認真追究,你關於經商的那篇文章,裡面缺點多多,甚至考據下來,幾處引用都不過關。
不過,我不會當眾指出你的錯誤,回家勿要責怪錦棠就好。否則……我會叫你知道,什麼叫卑鄙手段。」
報應啊報應,陳淮安心說:瞧瞧這郎情妾意的一對兒。
他忍功好,此時仍還笑面朗朗,一口白牙:「好,絕計不會。」
不會才怪,今夜就辦了她,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羅錦棠的丈夫。
錦棠氣的神魂俱裂,是以也沒回家,等學生們上課時,就在竹林處等著。
說句難聽的,貧家孩子頓頓稀粥,自然尿也多,所以只待一下課,葛青章便是第一個進茅房放水的。
錦棠只待他一經過,便從竹林里走了出來,說道:「人各有命,你便主動退讓,我不會記你的情,至於陳淮安,哪就是個黑心黑肺的,既康山正都說了加試一場,你為何反而要讓他?」
說著,錦棠就急眼兒了。她活了兩輩子,死的時候正如黃愛蓮所說,溫馴而又絕望,堪破了一切,重生回來,等閒也不動怒的,可這一回又急眼兒了。
氣的跺著兩隻細腳,耳璫亂砸。
葛青章因為老娘性子暴劣,鑽牛角尖,是個半瘋子,為了自己是哪麼個婦人生的,打小兒就覺得自卑,長到這樣大,人前沒有帶過一絲的笑。
錦棠便說,他便笑著,白皙的少年面龐笑的格外生動,柔柔喚了聲妹娃。
「妹娃,我進不進唐海旺的班,都能考得了鄉試,但陳淮安則不同,他功底太差,沒有好夫子教導,必死無疑。」
錦棠道:「你不該的,都是學生,都要走科舉這條路,他又不是你親爹,你憑啥讓著他?」
葛青章再是一笑,柔聲道:「快回去吧,勿要惹了陳淮安生氣。」
說著,他轉身就走了。
第58章 蘿蔔餃子
另一頭,羅家酒肆。
羅根旺身子重,也只能守櫃檯,給人打了半天的酒,忽而有人就罵罵咧咧的進來了,將只白瓷壺砸在櫃檯上,氣沖沖說道:「羅家的酒如今居然也攙水了,味道淡的就像鳥一樣,退老子的五文錢,老子不吃了。」
「我家的酒從不攙水,你肯定是自己攙了水,然後到這兒來騙錢的。」羅根旺斷然辯道。
「我不與你說。東家娘子,娘子,你自己來嘗嘗你這酒。」這人揚著脖子,就開始喊葛牙妹了。
正在裡間做飯的葛牙妹出來,揭開酒壺嗅了一口,啥話也不說,專身進裡間,另灌了一酒壺品質更好的酒來,賠情說笑的,就把這人給送出去了。
回過身來,葛牙妹道:「酒是我釀的,是我養倆孩子,養咱們倆家人的本錢,人品砸得,酒質不能亂,你才起來,居然又開始干往酒里攙水的事兒了,你可知道,當初就是你們兄弟往酒里攙水,咱們的正酒令都差點叫官府吊銷,一個正酒令得來不易,咱們是這渭河縣城裡唯一一家有正酒令的,所以官府不會動不動來搗咱們的攤子,拆咱們的酒窖。
咱們可是地窖里儲著幾百缸七八十年陳酒的人,哪東西富比金山,你居然還敢幹這等下作事兒,就不怕官府沒收了咱的正酒令了,成個黑戶兒。」
羅根旺耳紅脖子粗:「誰家的酒不攙水,就你實誠,酒客多得很,可賺到錢了嗎。」
葛牙妹也是氣的菜刀在案板上咣咣亂剁:「你怎的不說,你娘和你大嫂住著一畝地的大院子,閒來還要僱人鋤花弄草的,那錢全是從這酒肆里出,說我沒賺到錢,這話你怎好意思說出來?」
羅根旺對兩個孩子倒是愛的,真心實意的疼愛,尤其錦棠,因為是女兒,更加的疼愛,所以只要錦棠在,他在葛牙妹面前都是噤若寒蟬的。
但是錦棠不在可就不同了,更何況他覺得如今自己能夠站起來了,生意又因為錦棠的照顧好了不知多少倍,在樓上一回回聽錦棠說賺了三百兩又三十兩的,只怕如此下去,羅家要在自己手裡成個巨富,再兼到隔壁,叫癱瘓在床的老娘和大嫂誇了幾句,越發心中蠢蠢欲動,便想從葛牙妹手中把酒肆的權給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