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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第55章 得寸進尺

    因陳家的幾個兒媳婦皆在一處,而大車又是拉到陳家門上,周碧枝和張菊兩個還想跟錦棠多聊會兒,錦棠也就只得,又回到了陳家,招待兩個今兒在淨土寺聲援自己的妯娌。

    三妯娌進了家門,何媽正在院子裡掃地了,瞧見錦棠,熱情的如沐春風,若非她早已有了年紀,錦棠還只當,她又重新投了一回胎呢。

    何媽笑的一張臉跟菊花一樣燦爛,給她們妯娌三人一人沖了一杯熱乎乎兒的炒麵茶,又把點心裝了一盤子端了進來,讓錦棠招待幾個妯娌們。

    錦棠招待著周碧枝和張菊幾個笑鬧到很晚,才送她們出門。

    回過頭來,笑嬉嬉的正要進屋,卻見個高高大大的黑影子就站在門上,她聞著一股蔥花嗆菹菜的清香,自陳淮安手中接過碗來嗅了嗅,發現是一海碗的土芋攪團,先是一驚,再又覺得他也太小氣了些:「既有這好東西,方才大嫂和小菊在的時候,因何不端出來?」

    陳淮安柔柔兒喚了一聲糖糖,瞧哪眼神,大概是想拿一碗攪團,哄她留下。

    「我今兒不走,在陳家給你充回門面。」錦棠揚起一雙水兮兮的眸子,飛了陳淮安一眼:「多謝你今日為我丈義直言,我也在這兒呆一夜,不叫兄弟們總笑你夫綱不振,連個娘子都束不到家裡頭。」

    就目前來說,陳杭可是為國而殉的忠義之士,陳氏一族在渭河縣風頭正勁,而齊梅又是刁鑽的,徜若到陳家老的幾位兄弟面前壞上幾水,而錦棠又和離了的話,光是整日到酒肆門上臊皮的無賴們,都夠錦棠受的。

    此時不和離,才是上上之舉。既不和離,偶爾給陳淮安點和面子,倒也無甚。

    她端著碗進了門,挑了一筷子出來,千捶百鍊過的土芋攪團,又滑又筋道。

    「據說虱子愛吃香油。」陳淮安忽而說道。

    北方人最怕的就是虱子,咬人作癢,在衣服里,頭髮間排卵,總是清不乾淨。

    錦棠叫他這話驚的抬起頭來,茫然的望著陳淮安。

    陳淮安雖是個賴皮,但給女人潑污水的事兒還是頭一回干,不過,錦棠難得回一回陳家,為了不叫隔壁哪些妯娌們擾他和錦棠兩個難得夜來,一個讀書一個踢被子的清靜,咬了咬牙說道:「張菊家不是經營油坊的,虱子專愛吃香油,再招待她們,小心夜裡虱子咬的你睡不著。」

    錦棠伸出紅紅的舌尖兒來,舔著筷子上的蔥花。

    許是因為今日他在淨土寺替她出了頭,臉上顏色格外好看,整個人都歡躍躍兒的,目光肆意在他臉上走著。

    每每醉酒,她總喜歡這樣舌尖點點的,舔他的手臂,舔他的臉龐,他的唇,發了情的貓一樣團在他懷裡,拱著,慫著,求著,更有甚者,只要他不捂著她的嘴,她就還能繼續舔下去。

    她也是真可憐,其實所求的並不多,只需要他幫她出回頭而已,上輩子的陳淮安卻每每鬼混在外,從不曾在這些生活中的瑣事上,幫過錦棠哪怕一丁點兒。任憑她一個人在這四方而成的,小小的井口之中掙扎。

    陳淮安喉結抽了幾抽,便見錦棠站了起來,仔仔細細拍打著坐墊,嘟嘟囔囔道:「要是小菊身上真有虱子,改天我得叫她到這兒來洗個澡,替她拿鹼殺一殺。」

    陳淮安轉身坐到桌前,另挑了一本《大學》翻開,潤筆蘸墨,便開始書起大學來。

    書院裡別的學生拎起四書五經都能倒背如流了,他卻得從《三字經》學起,最笨的辦法,就是像葛青章一樣抄書,筆頭磨爛了,悟性自然就開了。

    錦棠洗罷澡,也就躺到了床上,不過轉眼之間,她踢開被角蹬出一隻腳來,便睡熟了。陳淮安怕她的腳要著涼,一手執筆而書,一隻手還渥著她哪只腳。

    她踢出來,他掖回去,她再踢出來,他索性抓著哪只腳,也不挪動,就開始讀書了。

    齊梅勾結羅根發的事情,錦棠心裡不是沒有猜疑,可是因為陳淮安今日的表現尚可,轉念一想,他六親不靠,難得有齊梅哪般知疼知熱一個娘,況且,他單獨帶著齊梅,肯定也曾勸說過齊梅,讓不要打她家酒肆的心思。

    這樣想著,錦棠便不再追問。

    其實她的性子,無論任何人,只要願意幫她一丁點兒,她都會傾其所有為報的。

    而陳淮安為了能讓家裡少點爭執,也是為了能讓錦棠安心,最終還是把齊梅的事兒瞞了下來。

    不過迷濛半刻,於夢中,錦棠忽而隱約到聽葛牙妹一聲痛徹心扉的哭聲,居然給驚了醒來。

    醒了好一會子,聽見嘩啦一聲翻書聲,錦棠才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在陳家。

    她輕輕嘆了口氣,忽而憶起件事兒來。

    今日林欽在秦州的事,陳淮安知道嗎?

    她於是問道:「在淨土寺,你可遇見過什麼故人?」

    陳淮安道:「睜眼閉眼皆故人,這有什麼稀奇?」

    也是,他們回到了十三年前,生活中有很多人,在他們另一世的生活里,都已經死了。

    但聽陳淮安這口氣,當是沒見過林欽的,否則,他總得彈點著,問她幾句才是。

    錦棠在避暑宮見林欽的時候,本是想找個法子提醒林欽幾句,要叫他避災禍的,但接下來先是借用西閣,再是王金鳳和羅根發一攪和,她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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