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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卻原來,錦棠九歲哪一年,小念堂正好一歲。當時,小念堂瘦的就像只猴兒一樣,吃了就吐,整日拉些黃湯稀子,孩子又瘦又小,一歲了都還站不穩,瘦的就跟一隻小貓兒似的。
當是春花三月的時候,錦棠和羅根旺一起到淨土寺來燒香。
寺里的大佛她早拜過多回了,不甚靈驗。
趁著羅根旺燒香的時候,她一個人跑到趵突泉邊的土地廟去玩,因見那土地公生的可愛,遂跪在土地爺像前,細細而訴,說起小念堂的病情,並說娘的苦惱,求土地爺讓念堂能快一點好起來。
結果,土地爺還真就說話了:「你弟弟除了吃了就吐,還有何症狀?」
哪時候的錦棠也小,不知道害怕,老老實實回答說:「瘦的跟只小猴兒一樣,一歲多了,站都站不起來,更甭提走路了。」
「徜若我替你治了你弟弟的病,你拿何謝我?」土地公聽著,聲音年青躍揚,富有剛性,還是個京腔,倒是很好聽。
錦棠想了想,道:「徜若我弟弟的病真的好我,我贈土地公公一壇美酒,因為我家就是釀酒的,我娘釀的酒,味兒可好,可好吃了。」
土地公當然是個泥胎,因為人們喜歡摸他祈平安,腦門兒都給摸的亮亮的。也不知他是怎麼發聲的,總之,他說:「哪你可得記著這事兒,我會等著的。」
還就怪了。從趵突泉回來,錦棠和羅根旺回到家,便見有個郎中在樓上給小念堂診脈。診罷之後,留了些藥,拒不肯收診金,也不多說一句,轉身就走了。
果然,渭河縣的郎中怎麼都治不好的小念堂,吃了哪郎中幾劑藥,就不吐奶了,也不拉肚兒了,直到如今,也沒再怎麼生過病。
然後,錦棠認認真真兒的捧了一罈子酒到土地廟,供到了土地公公的腳下,因土地公公不拿酒,也不吃酒,還抱著罈子爬上去給土地公公餵酒吃,差點砸壞了一尊泥塑,驚動了守廟的老漢。
老漢見個小姑娘說的認真,非得說土地公真顯靈了,暗猜怕是有人路過土地廟的後門,跟她開玩笑而已。
至於哪罈子酒,老漢收下了,錦棠也就回家了。
錦棠邊說,張菊邊笑,當然是笑她傻。
恰這時,張菊捂起肚子,說道:「怕是這寺里的水沒開吧,我才吃了茶,怎的想出恭?」
女子要在外頭出恭,可不容易,錦棠帶著張菊,倆人過了趵突泉,四處的找,也找不到一間茅房。
直走到避暑宮的門裡頭,錦棠於一處女牆後才看到一間茅房。
既是前朝上將軍的避暑宮,哪茅房自然也精緻無比,蓋的像處台榭一般,若非門上一塊匾額,書著西閣二字,錦棠都不敢相信這是座茅房。
西閣,是茅房的雅稱,因為一般宅子的茅房,都會設在西側的緣故。這處西閣,緊臨著避署台的主殿,顯然就是給居住在主殿的主人所設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應該叫 茅廁相會?
第52章 何仙姑
這避暑宮如今也不知道屬於誰,往日也不過幾個老者守門而已,今日倒是守衛重重,一瞧哪些侍衛們的衣著,便知非是普通人。
倆個婦人來借茅房,當然不好意思跟主家明言,恰此時正好後門上沒人,錦棠拉著張菊便走了進去,讓她進了茅房,自己在外頭放風,不過借用一下茅房而已,轉身就走的事情,但偏偏,就在此時有兩個人從女牆那一邊走了過來,一個戴著方巾,另一個卻是簪著墨玉冠,插著同色的長簪,顯見得,倆個皆是男人,不過,女牆相隔,錦棠並未看到他們的臉。
外面倆人便走便說,聊的似乎是軍事。
「上一回貉台叫神武衛趕出河西堡之後,有些人跑到了碎葉城,並定居下來,另有一部分人經碎葉而到額爾齊思河,但哪邊的欽察汗國可不比咱們大明懷柔,一路窮追猛打,去時貉台率著十萬人,據說如今只剩下不到五萬,又叫欽察汗國給趕了回來,如今他們和河西堡的土司們聯絡,蠢蠢欲動,叛亂不過轉眼。」
貉台,是上一回河西堡叛亂的首領,從號稱西北糧倉的河西堡帶走了河西堡一年的產糧,桑麻,以及整整十萬人。
「就非殺不可?」
「也可以降,但必得屠盡他們的成年男子,屠寒了他們的骨,叫他們想起當年的叛亂就會下意識的打擺子,才行。」牆那側的男子語聲堅毅,果斷,幾萬人的生死由他說出來,分外叫人骨寒。
倆人在外面邊走邊說,越走越近,眼看就要來推門了。錦棠怕要叫倆個男人進來,撞見張菊在上茅房,連忙緊跑兩步,就把院門給閂上了。
果然,倆個男人正是來上茅房的,一把推不開門,一人問另一人:「這避暑台中如今還有別人住?」
另一人道:「並無,大約是你的侍衛?」
「他們自有他們的去處,怎敢用我的西閣。」這聲音,沙啞里透著幾分威嚴,只要聽到,錦棠眼前就能浮起一張一個眉似刀,鬢如裁,俊美而又威嚴的臉來。
對於所有人都不苟言笑,唯獨對她,他上輩子傾注了所有的溫柔,讓她在和陳淮安和離,在經歷了葛青章的死,失了孩子之後,總算於這塵世間找到了一個避風之處。
這是林欽,但比之錦棠上輩子見他的時候,他如今還年青得多,便聲音,也比上輩子更多幾分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