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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而今生,他將早一年到河西堡。
不比在京城的事情,她好書信去預警,這事兒,她又該怎麼跟他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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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淨土寺的後面,還有一處名叫雕巢峪的地方,是前朝西州上將軍隗囂的避暑宮。
七年前,林欽當年還只是個永昌衛的三邊總兵官時,應康維楨之邀來秦州,瞧上了這座年久失修的避暑宮,遂從秦州府衙將它買了出來,修葺一番,以供自己往近於京城和西北時中途休息,整理。
他今年有三十二了,與康維楨同年,倆人雖說一文一武,卻是莫逆之交。
雖說名義上,是林欽經停秦州,來拜訪康維楨。但是,事實卻是,大冷天兒的,康維楨得自己上雕巢峪,到林欽的避暑宮中,見他。
甫一見面,康維楨是真的吃驚:「我在山野,雖說也才而立,總覺得自己已是個垂垂老者,為何上官你總是越活越年青?」
三十二歲的神武衛指揮使林欽,身材至少高著康維楨一個頭,因是武將,常年精於煅煉,整個人都有一種躍然而起的挺撥之勢。
他握過康維楨的手使勁握了兩握,一掌掌拍的康維楨前仰後合:「這避暑宮冬日也無甚看頭,我之所以特地經停,是想感謝你千里路上送的信,救了我家阿恪一命。」
康維楨倒是愣住了:「我送的會信,有這樣大的威力,竟能救阿恪一條命?阿恪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林欽先是一笑,兩道如刀般的濃眉舒展,隨即又微微斂聚:「年前,有人輾轉幾手,從秦州送了一封信到神武衛,沒有署名,也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只說,大年三十夜,千萬勿要讓阿恪出門,因為街上會有匹馬突然發瘋,踩死他。
我當時半信半疑,卻也提前回家,拘著沒讓孩子出門,果然,還真有匹瘋馬,踩死了一個爆糯米花兒的,要說,這不是你的功勞。」
康維楨連忙道:「雖說確實僥倖,但既信不是我寫的,功勞我自然也不會擅居。不過,阿恪無事,就是你們兄妹的幸甚。」
林欽在迴廊上負手走著,風吹過衣袂烈烈而響,提及兄妹二字,眉頭明顯的簇了簇,不過也並不說什麼。
他自己本身並無家,便所謂的兄妹,也不過義兄義妹爾。
東宮洗馬陸剛家有三個女兒,大姑娘陸寶娟給陳澈做了外室,二姑娘陸寶姝入宮,如今在皇帝後宮做妃嬪。而三姑娘陸寶琳,因為家中無子,自然不能出嫁。
當時林欽是個流落在外的乞討少年,陸剛看上他,帶他回家,是因瞧他少年英才,想養來,給自己做上門贅婿的。
不過,林欽長大之後,一心出人頭地,也不肯做陸家贅婿,只當自己是個義子。
而陸寶琳,因是家中最小的女兒,驕縱無比,也瞧不上一顆心總是撲在兵務上,全然不懂柔情小意的林欽,替自己另找了一房長相俊俏,嘴上似是抹了油,慣會花言巧語叫奶奶的上門贅婿,殊知哪人只在陸府呆了一年多,因為受不了陸寶琳並陸府一家人的白眼欺壓,某日夜裡,悄悄兒的就跑了。
留下個孩子,便是阿恪。
因為陸寶琳的強求,林欽將這孩子認在自己名下,一般不知事的人,都以為阿恪是他的兒子。
而林欽自己不曾成家,待阿恪,也一直是視如已出。救這孩子一命的人,於他來說至關重要。
回過頭來,望著遠山峰巒,林欽若有所思的說道:「千里路上寄預警,又不留名的哪個人,他究竟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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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避暑宮的下面,有一處泉眼名叫趵突泉,其泉水味道甘冽,錦棠小時候跟葛牙妹去拜佛菩薩時曾吃過,其泉水味道甘冽,跟羅家酒肆里的井水幾乎無差。
她想擴大酒的生產線,釀更多的酒出來,一口井裡的水當然不夠,所以,她想去嘗一嘗趵突泉的水,看能否給將來釀酒作用。
等康老夫人問罷了話,她便退了出來,與周碧枝,劉翠娥三個坐在一處。
錦棠握過周碧枝的手,道:「大嫂,咱們一起去趟趵突泉,正好瞧瞧風景,如何?」
周碧枝道:「正月里的,趵突泉當還結著冰了,天干日冷的,咱還是在寮房裡坐著穩穩吃茶的好。」
她不想去,錦棠只好去看劉翠娥。
嘉雨的事情雖說蓋上蓋子,肉爛在鍋里,大家都悶在了心裡,但是劉翠娥比之原來越發的沉默了,錦棠目光才掃到她身上,她已經轉眼避過了。
三房的張菊是個剛嫁進來的小媳婦兒,其家是從西北逃難來的羌人,在城裡開著豆腐坊,她的丈夫陳關關,繼承祖業,和父親陳進一起做香油生意,豆腐香油再配上小蔥,一道絕美的小蔥拌豆腐,便這夫妻二人,也是恩愛的不得了。
錦棠拉不動另兩個,遂拉上了張菊,一起要往雕巢峪哪避暑宮去。
過年這一口,因為晉江酒樓的要的酒多,羅家酒肆里又賺了三十兩銀子,整座渭河縣都轟動了。所以張菊格外的羨慕:「嫂子,啥時候我家的豆腐香油也能賣進晉江酒樓就好了。」
遙遙看雕巢峪在望,錦棠笑道:「這裡有個土地公,准靈准靈的,你去求一求,明兒你家的香油豆腐,定能賣進晉江酒樓去。」
張菊笑道:「你哄我。」
要說也是開玩笑的,不過,也是小時候錦棠經歷過最有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