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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是嘉雨的問題不是錦棠的問題?這是嘉雨自己寫的東西,跟錦棠無關吧?」陳淮安忽而出聲,語調里壓抑不住的憤怒:「便是嘉雨的問題,他也不過一個孩子而已,這種東西,見了就得燒之,您還把它拿出來,公諸於眾人眼前……你就不怕毀了嘉雨?」
第44章 惡人先告狀
齊梅本是想拿手記作慫勇,讓陳淮安知道錦棠在勾搭嘉雨,從此厭惡錦棠的,卻不期陳淮安反而罵起嘉雨來。
她道:「這有甚毀了嘉雨的,他不過個孩子,懂得甚?
是錦棠不檢點,勾著我的嘉雨,把他給勾壞了,你竟說這種話。淮安,你如今還是個男人嗎,你確定自己不是錦棠養的一條狗,你這夫綱,還能立得起來嗎?」
陳淮安燒罷了手記,道:「我爹都沒了,您連著熬了三天了,難道就不累,不能消停消停,不能讓這家子人都有個安生日子過?」
「我怎麼啦?」齊梅忽而聲音一尖:「你們都是我生的,我要作甚,也是為了你們好。淮安,嘉雨可是你的弟弟,他要考中進士做了大官,將來可是能幫你,讓你有好日子過的,我這麼做,可不都是為了你們?」
外面還有人了,這種事情,為了嘉雨的名譽,陳淮安也不能吵吵,只得往下壓。
「拿手記作威脅,讓嘉雨替嘉利傳宗接代,娘,難道你不知道,翠娥是嘉雨的大嫂,倆人之間真有了什麼事兒,嘉雨永遠翻不過那個坎兒。」
是錦棠的聲音,她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手指著齊梅道:「那是他的嫂子啊,徜若真有了什麼醜事兒,娘,他邁不過哪個坎兒的。」
陳淮安驀然抬起頭來,望著錦棠。
滿屋子繚繞的煙霧,她披著件純白面的斗篷,忽而一笑,唇角卻是往下撇著,頰側還有幾滴未乾的眼淚:「你就沒想過,萬一他邁不過哪個坎兒,跳河死了呢,徜若他死了,你怎麼辦?」
遙想上輩子從河裡把嘉雨撈上來,才十五歲的孩子,衣服叫水沖走了,赤精光溜的,瘦瘦的身板兒,停在河岸上,兩隻眼睛緊閉著,一臉的灰敗。
如今錦棠細想,上輩子嘉雨也曾有過好幾次,對她欲言又止的時候。
哪個時候,應該來說,就是他和劉翠娥倆個之間睡過了,有了一個孩子,但是手記在齊梅手中,而齊梅拿著手記,肯定還是想再破壞她的名聲,於是,嘉雨在一次次失望之後,最終選擇了跳河。
而正是因為嘉雨的死,齊梅為了孩子的名譽,最終才吞下手記,沒有把早期的這一本公布出來。
嘉雨死後,齊梅躺在他身邊,捶天捶地的哭著,抱著他的頭不肯鬆開,在渭河邊那般傷心絕望的嚎哭,不肯叫人收斂,也不肯叫人把他抬走。
她哭暈過去,再醒來,再暈過去,死死抱著嘉雨的腦袋,親著他的臉頰不肯鬆開。那時候陳杭還活著,陳杭想要抱她,攬她,想把她從嘉雨身邊拉過來,她死不鬆手,不停的喚著嘉雨的名字,掰開孩子的眼皮,往他嘴裡呼著氣兒,想把他救活過來。
她那麼痛苦,那麼絕望,可她就是不知道,兒子是由她一手殺死的。反而將一切罪責全推到錦棠身上,無論說起什麼,第一句便是:你害死了我最得意的兒子。
她是占著理兒了,錦棠叫她壓的十幾年不曾喘過氣來,可她也失去了她最最得意的兒子,她一生最大的驕傲和資本。
「善惡皆有報,蒼天有它的眼睛,您自己好好想一想吧。」錦棠說道。
這輩子的齊梅還沒有經歷哪般的痛苦絕望,全然不知道曾有過的一世,叫她擺弄著,震壓著的嘉雨非但不會成材,反而會在走投無路時跳河而亡。
咦的一聲,她道:「嘉雨寫的東西你是沒瞧過,要叫你瞧瞧,你才知道什麼叫害臊,淮安向著你,你還有理了?」
錦棠一笑,卻不與齊梅爭辯,而是對陳淮安說道:「看看吧,陳至美。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事實是什麼,真相是什麼,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上輩子,就是因為嫂子哪兩個字,讓陳淮安誤會了她一輩子。他所有對她的好,都是帶著原諒的,他總認為自己是原諒了她。
可他不知道她是清白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如今,直到她親眼看到陳嘉雨要去後屋子才明白,哪個嫂子壓根兒就不是她。
上輩子對於嘉雨,錦棠心裡沉沉的負疚總算卸去,而對於齊梅,除了痛恨以外,更多的是鄙視。
整日妄圖操縱幾個兒子,操縱一個家庭的婦人,她最終得到的報應,也是最多的。
齊梅這時候還沒明白過來了,指著陳淮安道:「淮安,你就任憑你媳婦這樣指指戳戳的待我?當初你得天花快死的時候,娘是怎樣把你救過來的,你就讓她這樣待我?
兒媳婦爬到娘的頭上來了,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錦棠轉過身來,再看了陳淮安一眼,卻也不語,繚繞的煙火下不過回眸一笑,轉身便走。
丈夫,婆媳爭起來,就是個寶貝疙瘩,可錦棠都已經不要陳淮安了,又焉會在意他的態度是個什麼樣子?
「嘉雨,嘉雨!」就在這時,外面的陳嘉利忽而大叫了一聲:「嘉雨這是怎麼啦,驀的就衝出去了,像是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