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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陳淮安一聲冷笑,轉而去看陳杭。

    他對於陳杭這個父親,比生父陳澈還要敬重,往日裡雖說嬉皮笑臉,但只要到了陳杭面前,總要收斂出個乖孩子的樣子來。

    此時兩眼赤紅,一聲冷嘲,卻是淡淡一笑:「孫主簿當然不敢說他今兒做了什麼,因為他今兒一整日都在自己家,在看他二嫂洗澡。」

    孫福海一聽連自家娘子都扯進來了,大聲罵道:「陳淮安,你放屁。」

    「哪你說,他今兒在做什麼?」陳淮安吼道:「有種你就說出來。」

    說秦州主簿在一個尼寺里,偷看人家婦人脫衣服,哪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想迷奸人家的良家婦人?

    須知,佛門本是清淨之地,有這樣的事情要有,也是尼姑和潑皮無賴們混到一起,孫福寧可是個讀書人,要是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他的官職可就沒了。

    孫福寧已經在哭了,抱著拳頭說道:「二哥,對不起啦二哥,是我的不對,偷看了二嫂洗澡,事情既已如此,您怎麼罰我都受著。」

    孫福海一隻腕子叫陳淮安反絞著,欲掙又掙不脫,呲紅了眼望著陳淮安。

    畢竟孫福寧是他家出去唯一的官兒,不想舍孫福寧這個官兒,咬了咬牙,只得說:「淮安,便福寧看了他嫂子洗澡,也到底是我們的家事,我看你就別插手了,放了我們,放了我們可好?」

    陳淮安原本臉色陰沉的嚇人,聽孫福海這樣一說,卻又朗然疏眉,男子氣十足的爽朗一笑:「孫伯父還是不知道我陳淮安的為人,我頂頂稀罕的,就是普天下的女子們過的不好,既你們家沒有倫常,兄弟都敢看嫂子洗澡,我看你與你家娘子還是和離了的好,也放她條生路,如何?」

    孫福海這時候還能怎麼辦,自然是點頭再點頭:「和離,明兒我們就和離。」

    「光和離可不行,你得補償你家娘子,至少一萬兩銀子的償金才行。」陳淮安這時候悠然自得了,將孫福海壓在桌子上,轉眼便是筆墨:「寫成欠條,若是還不清,我陳淮安一日登三次門,直到你還上銀子才行。」

    孫福海一筆一畫的寫著欠條,他們一家子都是孔方君的門人,往錢眼兒里鑽的,哪字寫的叫一個艱難。

    而就在孫福海寫欠條的時候,孫福貴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提起一把凳子朝著陳淮安就砸了過來。

    而此時,陳淮安負著兩隻手,站在桌前,正在專心看孫福海寫字兒了。

    「淮安,小心!」外面的羅錦棠一聲尖喝。

    陳淮安驀然回頭看了一眼,見是錦棠,滿臉的青霾頓時掃去,就在笑的同時,接過凳子,款款放到了地上。

    對著孫福貴,他可沒有太大肚的容忍,拳頭緊握,一拳正中眼眶,將孫福貴砸的飛起,落在後面的家私柜上,哐啷啷的亂響著。

    這時候同桌的人一看沒得飯吃,還有一場好架要打,為了避事,都開始往外跑了。

    而包房外面,錦棠和康老夫人的周圍,同樣擠滿了湊著看熱鬧的人,正在竊竊私語的議論著什麼。總之,孫福海三兄弟的名聲,經過今夜,在正個渭河縣算是敗完了。

    「孫家娘子也是可憐,就算有一萬兩的銀子,成個大富婆又如何,從此之後只怕也不會再有男人要她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又羨又酸的說道。

    錦棠側首,盯著哪人便是一笑:「她有銀子,有手有腳,又何必再嫁男人,難道離了男人她還活不了是怎的?」

    若錦棠記得不錯,孫福海這娘子要再不和離,等過上幾個月,也得被孫老太太以嫁入家門七年而無子出的名義,給趕出家門,休掉的。

    至少,這一回她拿到了銀子,又什麼不好的?

    恰就在這時,孫福海的娘子劉氏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總算擠進了包房之中,從陳淮安手裡接過欠條,遙想自己平日在孫福海一家子面前受的欺負,再想想本是他自己不育,卻還整日罵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也是借著陳淮安的威勢,狠狠兒啐了孫福海一口,斷然道:「一萬兩銀子,我已經從帳房裡自己提出來了,這欠條自然也就不要了,從此咱們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吧。」

    說罷,撕了欠條丟在孫福海面前,劉氏轉身便要走。

    陳淮安攔住她,說道:「徜若無處可去,就往羅家酒肆去,我丈母娘葛氏心眼頂好,如今也正缺做工的傭人,她會收留你的。」

    劉氏猶還記得陳淮安的承諾,他說,只要她想和離,他自會助她。

    一般人的君子行徑,皆是用在君子身上,於女子,只會說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陳淮安瞧著大大咧咧,四六不著,卻能謹守一份給個弱女子的承諾,什麼是君子,她覺得這才是君子端方。

    她十分感激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一間包房裡,鍋翻碗砸的,要走的人基本上都走完了,這時候就連孫福海三兄弟也已經跑了。便只留下面色蠟黃的陳杭,和站在角落裡,一身棉布面袍子,清正肅雅的康維楨。

    陳杭身為把兒媳婦送到竹山寺給自己換官位的哪個人,這時候當然知道,兒子早已經知曉了所有的事情,也不知他心裡怎麼想的,總之,臉上神情,連錦棠這般厭他的人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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