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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就在陳杭滿腦子想著該怎麼辦時,便聽陳淮安說道:「兒子記得,州府一開始選定的代理知縣並非您,而是年齡比您長一歲的朝奉郎張其昌,怎麼最後又換成您了?」
陳杭抽唇帶了絲不自然的笑:「不說它,不說它。如今緊要的是為父這個代理知縣能一直做下去。這樣,嘉利和嘉雨的學業上能照應得上,便你,為父也一定在任上儘可能替你弄一份大家業回來。」
一直以來,齊梅和陳杭給陳淮安說的就是這話。
嘉利和嘉雨倆兄弟吃苦,他享清福就好。陳家的家業,最後都是他的。
於是,他就心安理得的吃酒耍拳,在渭河縣過的好不自在瀟灑。
見陳淮安還在面前穩穩兒的站著,陳杭有些吃驚:「聽說渭南府出了個拳把式,極其厲害,你不去會一會,打上兩拳?」
這其實是想把他支走,再找個補救的辦法。
陳淮安望著陳杭這抓心撓肝的樣子,心頭一陣冷笑,卻還故意道:「今夜不是康維楨康先生在晉江酒樓給您設了宴,要賀您的高升,兒子不得陪著您一起去。」
陳杭想把陳淮安哄出家門,吃酒的銀子都給了,見仍舊哄不走他,只得耐著性子哄道:「為父攢上一份家業,甚東西都是你的,你又不走官路,不愛應酬,見他們作甚?」
陳淮安一隻勁手捏著書案上的鎮石上下搖晃著,逗狗一般逗著自己的便宜爹:「兒子這不是收心在書院裡讀書了,往後萬一也想走官途呢。」
陳杭深深嘆了一氣:「作官難,作官苦,爹替你吃了苦,叫你做個享清福的富翁就好,讀書哪等苦差事,讓嘉雨和嘉利干去,你,我捨不得。」
陳淮安低眉笑了笑,忽而斂了笑意:「既這麼著,兒子就承父親的好意,出去逛逛的好。」
陳杭似乎恨不得碾走他一般,揮著手道:「去吧去吧。」
出了書房的門,陳淮安回頭,再看了陳杭一眼。
上輩子,陳杭做了一年知縣,然後,在為了能叫他參加鄉試,往秦州城找關係走門路的時候,於酒樓上請陝西省提學御史陸平吃飯,點了一道南來的河豚,陸平因沒吃哪東西,倒平安無事,他竟把自己給吃死了。
吃死了渭河縣的代理知縣,陸平嚇的,立刻就給了陳淮安一個名額,保舉他參加了第二年的鄉試。
就是為著這個,陳淮安上輩子對陳杭一直心懷感激。
相比於生父陳澈在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拋棄他,拿他抵罪,他以為養父陳杭至少算得上個厚道人。
卻沒想到陳杭這個表面忠厚,剛正刻板的人,竟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為了一個小小九品縣令的職位,可以連兒媳婦都賣掉。
查清幕後有幾個主使,都做過些什麼,這事兒就好辦了。
第35章 唯色不歡
只等陳淮安一出門,陳杭的臉立刻就變了。
他疾匆匆出了院門,便是準備要親自去趟竹山寺找孫福寧,看他一回沒有得手,可還有轉寰之機。
偏偏一出門,他就碰見齊梅的娘家侄子齊高高正急匆匆的往自家來。
齊高高見了陳杭,遠遠兒的打個千兒,高高兒叫了一聲:「知縣大人大安。」
陳杭還未上任了,但等了多少年才等來個代理知縣的位置,一聽到有人如此叫自己,雖說心中焦急,但已經是眉開眼笑了。
齊高高笑道:「大人可是準備往竹山寺,去找咱們孫主簿的。」
……
「也是巧了,我正四處瞎胡逛著,就碰見咱們孫福寧孫主薄,他說,今夜他在晉江酒樓等著您。」
齊高高說的一本正經,就好像真是來傳話兒的一樣。
因齊高高是齊梅的娘家外甥,平素也整日給齊梅做跑腿兒的,陳杭也不疑它,聽完,愣了半晌,輕輕兒哦了一聲,揮著手道:「行行,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齊高高金魚似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湊了過來,笑問道:「知縣大人,您和孫主薄,到底是個甚關係」
不過一句玩笑話兒,陳杭居然驀的就發起了火:「滾滾滾,快滾。」
齊高高雖說是個潑皮無賴,但也是齊梅娘家的侄子,要叫陳杭一聲姑父的,可不是他的小奴才。
他道:「姑父,我好心好意替您傳話兒,你怎能這樣子吼我?再這般,我可告訴我姑,叫她收拾你。」
陳杭本就因為竹山寺的事情起了變故而惱火,往日在齊梅面前作小伏低,齊梅養的狗都叫的比他理直氣壯些,正生著氣呢,一腳踏在齊高高身上,喝道:「再不滾,本知縣上任頭一件事兒,就是抄你齊家。」
滅門的知府,殺人的縣令,別看縣令不過九品官,可真要反起臉來,比水火還無情的。
齊高高怪聲兒的叫著:「嗬,姑父好大的官威,真真兒嚇怕我了,得,我還是走唄。」
陳杭跺了一下腳,心說這可怎生是好?
要說孫福寧,今年也才四十出頭,雖說相貌不怎麼樣,但畢竟是中過進士的,在渭河縣算得上是個大人物了。
也不知他和羅錦棠結的是哪門子的緣份。
當陳杭跑到秦州府,提著銀子去給自己跑官路時,孫福寧一把推開了銀子,淡淡道:「知縣的位置,只要孫某一句話兒,就是陳公您的。但銀子我不要,只是有位佳人,孫某一直心儀的緊,想要與她見上一面,聊上幾句,怎賴總沒哪個機會,若是陳公能把那位佳人替孫某找來,代理知縣,孫某讓陳公當上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