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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這一回她和嘉雨去竹山寺,會發生一件錦棠上輩子一直都沒能看透的事兒,為了不致事情有變化,她才會仍然和嘉雨一起同行。
若她記得不錯,嘉雨很快就要叫陳嘉利給叫走了。
果然,穿過正街,走到竹山書院門口時,陳嘉利氣喘噓噓的跑了來,喘著粗氣兒說:「嘉雨,張縣公必得要見你一面才肯走,你快些兒的,跟我去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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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安兩輩子,還是頭一回跟陳杭出門應酬。和陳嘉利,倆個人高馬大的兒子,一左一右,就跟在齊梅身後。
馬上就是知縣夫人了,今兒齊梅當然格外的高興。
她道:「聽著昨兒夜裡沒吵吵,看來你和錦棠兩個是真和好了。」
劉翠娥就跟在陳嘉利身邊,笑道:「可不是麼,錦棠和淮安兩個恩恩愛愛的,真叫人羨慕。」說著,拿眼珠子狠狠兒勾了陳嘉利一眼。
陳嘉利抹了抹腦袋,應付一笑,並不說什麼。
劉翠娥和陳嘉利,也是一筆難言的苦帳,說起來就酸澀。
陳嘉利就是個榆木腦袋,劉翠娥嫁給他五年了,倆人慢說白日裡,就是夜裡到了床上,也鮮少能聊上幾句,更何況,陳杭盯的厲害,一個月裡頭,基本只准陳嘉利和她同一夜的房,還得掐好日子,算好劉翠娥能懷孕的時間,才肯讓同房。
便同房的哪一夜,陳嘉利忙著要種孩子,偶爾陳杭還在外頭聽著,倆人幾乎連一句話也說不上。
錦棠性子開朗,愛說愛笑,在家的時候,一個她,一個錦棠,再一個陳嘉雨,仨人可以沒大沒小的,擠在後屋子的炕上做活計,講笑話兒,談些有的沒的。
錦棠不在的這一個多月里,可苦了劉翠娥,每到夜裡,只能一個人伴著盞子油燈,悶悶兒的做繡活兒。
她雖也有二十了,膝下空懸,沒個孩子鬧著,除了整日受婆婆的氣和嘲諷,自己心裡其實也急,要有個孩子能整日玩著伴著,就不至於像如今一樣,每夜空落落一個人對燈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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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輩子,只要有人提及羅錦棠,陳淮安的唇角就要往上翹。
他笑著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齊梅側首望著陳淮安,仰著脖子嘖嘖兒的嘆著:「要說我仨兒子裡頭,就數淮安生的最硬朗,也最叫我由心的疼愛。這妻是有了,咱們渭河縣數一數二的嬌姑娘,怎麼著都還差個妾,我記得你小時候與我回娘家,總說小如意生的漂亮,她今年也十七了,還沒嫁出去了。」
齊梅的娘家父親齊冬有三兄弟,老大就是齊冬,老二叫齊進,生了陳淮安的狗腿子齊高高。另有一個老三,名字就叫齊三兒,是個半傻子,因傻,娶不到媳婦兒,於渭河邊撿了個流浪瘋婆子做娘子,生得個女兒,便是齊如意。
上輩子,也有過齊梅要給他納齊如意的事兒,不過那時候陳淮安並不在渭河縣,不知道事情當時怎麼處理的。
但哪一回,是錦棠的第二回小產。她是叫齊梅拉來的齊如意,給氣到小產的。
等他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哭哭啼啼,張嘴就罵,瘋婆子一樣的錦棠,恰他進門時,她一隻藥碗砸到齊梅臉上,齊梅頂了一頭的藥湯子,還攔著何媽不許她罵錦棠,說:「罷了,她也還是個孩子啊。」
須知,若認真追究,媳婦兒砸了婆婆一藥碗兒,鬧到縣衙可是要打板子的。
那是上輩子陳淮安對著齊梅頭一回動怒,拉出去指著鼻子將這老娘罵了一回。
質問她為何要攙和他和錦棠的房中之事,又為何非得要去惹惱錦棠。
齊梅甚也不說,只道:「娘錯了,娘也只是想給你再找個嬌女娃子而已,誰知道錦棠會這般生氣。」
她永遠都是這樣說,給我淮安最好的衣著,最多的銀子,娶最漂亮的嬌女娃子,想逛青樓就逛青樓,想去賭場就去賭場,我的淮安就是渭河縣第一逍遙自在的神仙二大爺。
齊如意終是沒有納進來,錦棠因為一回小產,獲得了最終的勝利,非但齊梅被嚇怕了,就連陳淮安也是跪在她的床前,指天發誓自己絕不納妾,但錦棠依舊不高興。
在陳淮安想來,他對於女人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至於齊如意,更加沒有,但錦棠認了死理兒,一心認定,就是他想納,齊梅才替他納的。
於母親的好意,陳淮安又豈能辯解?
吵不出結果來,他當然轉身便走。
時至今日他悟出來了,當齊梅早在今日起這個頭兒的時候,身為丈夫,他既沒有納妾的心思,就應該直面的在齊梅面前說出來,而不應該讓齊梅把這事兒捅到錦棠面前去。
他是丈夫,是齊梅的心肝肉兒,頂了齊梅罵了齊梅,齊梅只會說句調皮。
錦棠但凡在齊梅面前說句沖的,傳出去就是兒媳不孝。
是以,陳淮安一笑,故作洶勢的說道:「那是個瘋婆子生的瘋丫頭,你要真敢納進來,我就捏死她。」說著,大手於空中一拎,咯咯作響。
小時候見了齊如意,他也是這樣威脅的:瘋丫頭,滾,小心我要捏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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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梅趁著人不注意,就翻了個白眼兒,心說陳淮安這樣子,怎麼瞧都是叫羅錦棠給拴死了的樣子。不納妾,就離間不了這吵吵鬧鬧但又分不開的小倆口兒,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