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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伺候這玩意兒,就好比伺候羅錦棠,皆是他的祖宗。
「錦棠,上輩子的這些日子,究竟都發生過些什麼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陳淮安呆在床前站了半晌,忽而轉身問羅錦棠。
但此時她已經睡著了,一彎烏黑的長髮如同綢緞一般拖在枕畔,巴掌大的小臉兒,於黯黯的燈影下一片沉靜,睡的仿如個天真的孩子一般。
陳淮安雖說了重生了,但不比錦棠對於曾經在渭河縣時發生過的一切歷歷在目,也清清楚楚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他上輩子除了吃酒就是耍劍,甚少在家裡停留過,除了陳嘉雨的死讓他短暫清醒,回過一趟家之外,這家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因為這輩子這時候,他聽說渭南縣有個拳把式,一雙鐵拳天下無敵,帶著齊高高和騾駒三個,就跑到渭南跟人比拳去了。
便說陳杭和錦棠有染的事情,也是在陳嘉雨死後,齊梅格外委婉的告訴他的。甚至於,當時齊梅還有個人證,而哪個人證,就是錦棠的二妹羅秀娟。
羅秀娟說自己親眼見過羅錦棠去扒陳杭的衣服,哭著叫著像啃只豬蹄子一樣,就去啃陳杭。
先有陳嘉雨的白紙黑字,再有羅秀娟的親口證言,陳淮安也知道是自已愛吃酒,瞎胡鬧,錦棠心裡有怨,才會鬱悶著吃酒,吃醉酒後大約幹了蠢事,可能讓陳杭有所誤會。
於是在離開陳家之後,陳淮安便待她格外的好,妄圖能用這種好,掩過哪些不堪回首的舊事兒,讓她能忘了葛牙妹死的痛苦。
但於這幾個月發生過什麼,他實打實的不知道。
輕輕撫過錦棠散在枕畔的長髮,陳淮安將它挽在手心,跪在床邊,輕輕嗅了一氣,這酒肆里長大的姑娘,頭髮絲都都浸著一股子的酒香。
自古酒色不離家,要說陳淮安也是怪,他自己不好風流,但於妻子的風流韻事居然也格外能原諒。
頭上隱隱飄著綠菌菇,他首先想的不是欺負錦棠,弄個明白,而是替她遮掩,把事情全都蓋下去。
直到和離的時候,那一番傷人的話,也是在她把他逼到山窮水盡時,他憤怒的終極,過後,他依然是想把她給找回來的。
此時看著她嬰兒般純真的一張臉,一想她和嘉雨,和陳杭的哪些不愉快的事情都還不曾發生過,心裡歡喜的什麼一樣,再嗅著她鬢邊頰側淡淡的酒香,當然,飽暖思淫慾,色心也就起了。
雖說不敢像上輩子那般顛狂孟浪,半年搖塌一張床,但總歸想去親親她的小耳垂兒,嘗嘗她頰側的脂香粉意。
唇才湊過去,眼看就要夠到那點小耳垂了,陳淮安心裡湧起兩世的酸澀,頗鋒利的,顫微微的唇便輕輕含了上去。
忽而一陣刺痛劃破嘴皮,他哎喲一聲,隨即抹了把嘴皮子,居然摸出一抹子的血來。
端過燈來,定晴細看,羅錦棠這貌美心黑的婦人,上輩子空有胸而無腦,整日除了吵吵就是吵吵,一點丁的城府也無。
這輩子倒是賊猾了不少,她居然往耳洞裡穿了一枚繡花針,尖銳的針頭朝上,恰就是等著他去親時,好刺他的。
陳淮安沒親到香澤,嘴上倒是叼了一根繡花針,因他當時頗用力,針穿皮膚而過,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能撥下來。
第29章 小蠶蛹
一早兒醒來,還未睜眼了,便聽見外面的風聲。
大五更的風是好東西,吹上半個時辰,早上起來便是個清亮亮兒的晴天。
但要在這五更起來,給一家人做早飯,卻是個艱難的活兒。
錦棠在自個兒家是想睡到幾時起就幾時起的,到了陳家,為著早晨起不來,也不知受過何媽多少冷嘲熱諷。
陳淮安起來之後開爐子,添火,過會兒,又另塞了只滾燙的湯婆子進來。
若沒有這湯婆子,錦棠倒還能起得來,因為一隻熱乎乎的湯婆子,她一閉眼兒睡過去,嚴寒冬日裡黎明時一個又熱又舒服的回籠覺,千金難換的。驀然再驚醒的時候,便聽見外面何媽唧唧呱呱的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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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媽當然起的格外早,端著只昨夜齊梅解過溺的痰盂,就在廊下站著。
見陳嘉雨歪著腦袋從書房裡出來,她道:「三少爺愁眉苦臉的這是作甚?咱們秦州人的古話兒,火燒門路開,家裡要有大火或者大水,皆是將要飛黃騰達的徵兆,還不喜慶起來,擺張臭臉給誰看?」
何媽是齊梅的娘家陪嫁婆子,在這家裡臉面大著呢,連陳杭都不敢輕易使喚的,陳嘉雨當然不敢多說話,笑著就溜了。
「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真真兒是三個和尚沒水吃。這家裡分明娶了兩個兒媳婦,婆婆都起床了,媳婦們還躲懶躺在床上,連早飯都沒人做一口,這就是讀書人家的規矩?」
何媽的老三樣兒,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指桑罵槐的,罵錦棠和劉翠娥了。
「你一個老媽子,不替爺們做飯,站在正房屋檐下,端著只臊尿盆子罵人,這就是讀書人家的規矩了?」忽而一個低沉又帶著些厚沉的男子腔響起,東廂屋子的門一開,陳淮安略低著頭,從比自己矮許多的門裡鑽了出來,甩著袖子走上正房房廊,忽而衝著何媽的耳朵就是一聲吼:「做早飯去。」
何媽在陳家耀武揚威了半輩子,就連陳杭也不敢在她跟前大聲兒的,叫陳淮安這樣一嚇,齊梅哪只金貴的痰盂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尿潑了何媽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