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念堂見錦棠來翻帳簿,自發的就抱著碗進廚房去洗了。

    錦棠翻了幾頁子三腳帳,見近一年來除了每月羅根旺的藥錢是個大項之外,每個月葛牙妹還要雷打不動支出五兩銀子,旁邊附著的是:進君束侑。

    另還有她奶奶羅老太太的醫藥費,大伯娘黃鶯的醫藥費,皆是從酒肆里出。

    錦棠頓時眉頭一挑,高聲道:「念堂,如今大房還是從咱們家要銀子?」

    念堂隔著窗子道:「大伯娘半年前也躺下了,腰疼病的厲害,這酒肆本身就是祖傳的,奶奶說也不討要酒肆,但他們一家就得咱們養著。」

    錦棠不翻還罷了,一翻之下才發現,光是大伯羅根旺一家,一個月就要從這酒肆里掏走近二十兩的銀子。

    這也就難怪酒分明賣的很好,葛牙妹整日整夜一個人勞累著,背高梁背的快要累斷了腰,還要欠下那麼大的債了。

    卻原來不至孫福海拿靈芝騙葛牙妹,大房也在啃她的這點血汗錢。

    錦棠緩緩和上帳本,回望著後院裡的酒窖。

    那是可以出好酒的好窖,到如今裡面積攢著的數十年的陳釀,至少幾十大缸。

    而她,有個天生擅長酒的好舌頭,假以時日,只要好好經營,就不愁一輩子沒有生計,可笑上輩子她除了踩曲之外,就沒有踏足過酒窖,最後竟讓這麼一座好窖也落入他人之手。

    重活一世,借著這座酒窖,她自信自己是可以翻身的。

    第10章 酥骨浪聲

    且說陳淮安這廂。

    昨夜在羅家挨了半夜的凍,直到後半夜,錦棠才舍了他一點被子角兒,著實狠凍了一夜,進自家門的時候,鼻子便有些發癢,連著打了兩個噴嚏才止住。

    他這個人,雖說下手果決,殺人狠辣,但一般來說不輕易結仇。不過有一點,就是別的事都能容忍,最不能容忍男子們欺負婦人。一個大男人,殺人放火,只要事出有因,都能稱英雄,但獨獨一條,就是強姦婦人,叫他看到,非得一刀結果了才成。

    所以,他才一刀結果了孫乾干。

    殺人總要善後,善後就需要銀子,所以,清清早兒起來,陳淮安就準備回家,到老娘齊梅跟前兒弄點兒銀子去。

    陳家大門外蹲了個抽旱菸的馱工,正在叭叭兒的抽著大菸葉子。

    陳淮安遠遠瞧見這馱工,雖認識,卻也不打招呼,從另一側轉過了照壁,便見大嫂劉翠娥正在大門外倒刷鍋水。

    「你和錦棠兩個感情是愈發的好了,昨晚居然宿在她娘家。」劉翠娥道。

    陳淮安與這個生不出孩子來的大嫂自來不說話,今兒倒是悄聲問了一句:「娘可還好?」

    上輩子他統共跟著羅錦棠在娘家宿過一回,齊梅雖未說什麼,但是躺在炕上整整哭了三天,打那之事,陳淮安就再也沒在羅家宿過。

    劉翠娥是個鵝蛋臉的婦人,眉眼頗平,不算美,但聲音格外的嬌甜,說起話來沙沙啞啞的。

    她倒完了刷鍋水,拿塊抹布慢慢兒擦拭著那隻鋁鍋子,低聲道:「今兒早上都沒吃早飯,,一直在炕上哭了,你小心著些兒。」

    說罷,腰身一扭,回廚房去了。

    進了正房,齊梅倚著床被子,腦袋輕磕在窗扇上,兩隻尾紋深深的眼睛深垂著。她比丈夫陳杭還大著三歲,孩子又生的晚,今年已經快五十了,再加上臉盤子大,五官垂的早,顯得格外老氣。

    「娘這輩子,爹疼娘愛的,婆婆的氣沒受過,兒子孝順,丈夫知禮,偏偏老來,總叫兒媳婦指指戳戳,也不知是什麼報應。」齊梅說著,拿一排鑲著三隻金戒指的手揩了揩眼睛,淡淡道:「罷了,誰叫你要找個嬌女子了,錦棠性躁又倔,娘忍了就是。她的氣可消了否,要不要娘親自去把她給你接回來?」

    這話說的多軟。

    在陳淮安上輩子的印象里,錦棠性子燥,愛頂嘴兒,齊梅在錦棠面前,為了他,一直就是這樣委曲求全的。

    畢竟從小養到大,在二十一歲親爹陳澈親自到渭河縣來接他之前,陳淮安都當自己是打齊梅肚子裡出來的。

    她對陳嘉利和陳嘉雨兩個都格外的苛刻,連笑臉兒都不肯給一個,唯獨他,小時候便爬到齊梅頭上,弄亂齊梅最愛惜的頭髮,她也只是笑笑,說聲皮孩子。

    要是上輩子的陳淮安,畢竟養了多年的恩情在,一看齊梅傷心成這樣,當時就跪下了。

    當然,此刻的他雖然沒有跪,立刻就坐到了炕沿上,嬉皮賴臉道:「娘這話說的,錦棠也不過語氣重了些,是兒子的不好,兒子惹的她,跟娘有什麼關係,明兒她就回來了,您也甭操心了。」

    齊梅輕輕嘆了一氣,閉上了眼睛,似乎格外的疲憊。

    何媽在窗外,忽而格外怪異的一笑:「二少奶奶昨夜不在,大少爺和三少爺早晨起來,說昨夜沒人吵著,他們倒是睡了個好覺呢。」

    過了好一會子,陳淮安才明白何媽這話的意思。

    錦棠要叫他弄舒服了,那個浪叫聲能聽的人骨頭都酥掉。

    偏他又喜歡聽她叫。

    前天夜裡大概是上輩子的陳淮安在錦棠小產憋了一個月後頭一回開葷,那聲音自然吵的一大家子都無法好眠,也就難怪何媽會這要說了。

    仔細回想,陳淮安記得上輩子何媽沒少拿這事兒取笑過錦棠,他是個男子,性起了自然就要逗著她叫,她要不叫,他就覺得過不了癮,又欺又撞的,折騰半夜,總得要叫她叫出兩聲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