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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陳淮安覺得錦棠這就是一種心疑症,因為她自己出身卑微,隨著他漸漸位高權重,無論別人說什麼,她都覺得是在笑話自己,無論別人做個什麼事兒,她都覺得人是要害自己。
出門做客,她回來便抱怨別家的貴婦們笑她是個村婦,給她穿小鞋,到相府去請個安,她回來便要說他生母給她甩臉子。整天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他是回來了,可經過上輩子的一生,他也看穿了她嬌美皮囊下那淺薄,無知的空洞,就像她娘葛牙妹一樣,全然無可救藥。
上輩子成親十年吵了十年,他也已經受夠了,啪一把合上書。
「和離就和離。」
驀地,他又折身回來:「那你又是怎麼死的?你不是總疑心有人害你,連別人的一杯水都不敢喝嗎,怎麼我才回來半個時辰,你也跟著回來了?」
錦棠想了想,道:「饃,那塊饃。」
這就對了,她是吃了他吃過的饃才死的。陳淮安毒發太快,沒有吃完那塊饃,沒想到饃居然就把她給害死了。
剛回來的那一刻,他才從她的身上下來,剛成親的男女沒有節制,他每每夜裡折騰她兩三回,早晨起來雷打不動還要來一回,很多時候那東西都是在她肚子裡過夜的。
就在她還沉睡的那一刻,他望著她嬌媚媚的臉蛋兒,心說既然回來了,她還是當年天真無知的少女,乾脆就順著她的燥脾氣,順著她的犟性過下去,他只要多忍一忍,不要叫她整日在外瘋,帶她離開這個家,躲開上輩子那些紛雜事擾,或者這輩子倆人能有個善終。
可誰知那個恨他的,懷疑他的,怨了他一輩子的她只過了半個時辰,就跟著回來了。這麼說,除了和離,也沒別的路可走。
一甩帘子,他轉身出了門。
錦棠知道的。他無論對生母還是養母上輩子都格外孝敬,可他的孝敬只掛在嘴上說說,兩個婆婆,無論那一個病了,皆是她跪在榻前侍疾,親嘗藥湯,待這個稍好一點,那個心裡不滿,待那個好一點,這個心裡又不痛快。
重活一世,她可不要再受那等閒氣。
出門不過片刻,陳淮安端著一碗粥,兩碟子小菜,並騰好的熱饃進來了。
「便要和離,也先吃了早飯好不好?」把飯放在桌子上,他又走了。
錦棠端起那碗粥,軟糯糯的糜谷粥,再配上嗆著蔥花茱萸的豆腐皮兒,和虛蓬蓬的攤雞蛋,自己做的,格外的好吃。
上輩子她臨死的時候,已經窮到連吃一碗粥都是奢侈的地步了。
往幽州走的時候,半途上盤纏沒了,她一路都是邊討吃,邊打聽路邊往前走的。
因為半塊髒饃而喪了命,確實夠憋屈的。這輩子別的不說,打死也要先吃飽了飯,就著兩樣清淡小菜,錦棠狠狠咬了一口熱饃,像要把兩輩子的餓都補上似的。
第3章 初議和離
陳淮安進正房的時候,嘉利和嘉雨兩個已經去學堂了,只有一個齊梅坐在炕上,見陳淮安進來,伸著雙手道:「我的乖兒,今兒你準備往那玩去?」
齊梅娘家是渭河縣有名的大地主,家裡良田千傾,還養著走西口的駝隊,嫁給陳杭算是低嫁。
所以便陳杭是個朝奉郎,在兒子們跟前做足了威嚴,在這個妻子面前卻輕易不敢發聲,再婆婆分在陳杭的大哥陳進跟前兒,齊梅在這家裡一人獨大慣了,平日沒事兒炕都不肯下,就坐在炕上,指著窗子外面兩個兒媳婦替自己幹活兒。
齊梅自己又偏疼陳淮安,每日都要塞幾個銀角子給他,讓他出去請朋友們吃飯,慣的久了,就慣出陳淮安個不愛上學堂的毛病來,這不,自打陳淮安記事以來,就一直在外面鬼混。
「也不去哪兒,我想跟錦棠兩個和離,您收拾收拾,把她那份子嫁妝給還回去。」陳淮安道。
齊梅頓時笑僵在臉上:「淮安,就算挑遍整個渭河縣,錦棠也算是最漂亮的女子了,休了她,再從那兒給你找嬌女子去?」
陳淮安愣了愣,未說話。
錦棠確實漂亮,她的面相,說難聽點兒,生的就跟只狐狸一樣,瓜子臉兒水杏眼,不說面相,就說在床上,那身條兒不瘦不胖,軟和的像一團面一樣,陳淮安記得自己年青的時候,只要好說歹說能把她哄壓到床上,一夜不來個三回五回都不知足。
可經過上輩子他算是明白了,過日子不止床上那點子事兒,倆個人要是脾氣不投,一個深恨著一個,那日子就沒法過下去。
因他上輩子三天兩頭子的也在吵和離,齊氏倒也不放在心上,轉身從掖下的銀袋裡掏巴掏巴,再多掏了一角兒銀子出來丟給了兒子。
「出去找人吃吃酒,聊上幾句再敞一敞,回來就什麼氣兒都沒了,快去吧。」說著,齊梅埋頭,又去做自己的繡活兒了。
陳淮安接過那角銀子,忽而心頭一動:「娘,這銀子打哪兒來的?」
齊梅略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眉:「哪來的,你外婆給的唄,她就希疼你生的俊,回回給了銀角子,只叫我拿給你用。」
陳淮安接過銀角子,轉身出了門。
其實不然。
上輩子到京城認了親爹後,陳淮安跟生母聊過,記得生母陸寶娟說自己因故不能養他,心中有愧,就每隔半年就會從京城寄銀票到秦州,算是給他的貼補體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