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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3:00 作者: 素律
    老者一身灰色廣袖道袍,鬚髮花白,面色紅潤,一雙長眉垂至眼角,走起路來身姿矯健,舉步生風,頗有種道骨仙風的感覺。

    「若寧小姐。」望秋停在門檻處,剛要向杜若寧通稟,杜若寧已經起身走了過來。

    「這位想必就是……」她臉上起初還帶著些笑意,等到了近前,看清老者的長相後,整個人突然就愣住了。

    「張院判!」她失控地喚了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先生已經拱起了手,正要向她行禮,被她這麼一叫,也愣在當場。

    「若寧小姐認識老夫?」

    杜若寧隨即回過神,望著老先生長長的眉毛,以及右眉中間藏著的一顆黑痣,停了幾息之後才道:

    「父親閒暇時曾與我講過一些舊人舊事,他說從前宮裡有個張玄明的院判,醫術高超,道骨仙風,天生一對長壽眉,眉中藏一富貴痣,我聽了幾回,便記在心裡,方才突然看到先生,便覺定是見著真人了。」

    「原來如此。」老先生撫須笑道,「若寧小姐好眼力,老夫正是張玄明,當年國公爺南征北戰落了一身的傷,先皇曾讓老夫為國公爺診治調養,只不過……」

    他哈哈笑了幾聲又道:「國公爺日常只叫老夫江湖騙子張老倌,可沒聽他說過這麼好聽的話。」

    杜若寧又見到一位故人,幾乎忍不住要落下淚來,被張玄明這麼一說,不禁又含淚而笑。

    師父當年的脾氣比現在還火爆,太醫院的那些醫正,個個都挨過他的罵,張院判如此高明的醫術,也被他稱之為庸醫,江湖騙子。

    「父親生性粗獷不羈,先生多擔待。」她忍著淚側身伸手作請,「院判趕路辛苦,快進來坐著歇一歇,喝盞茶再說正事不遲,」

    「多謝若寧小姐。」張玄明還了禮,攜著一臉震驚的景先生進了廳堂。

    望春沏了熱茶奉上,和望秋一起退了出去。

    景先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端著茶半怒半怪道:「想不到玄明兄還曾與定國公相識,你我相交十餘年,我竟從未聽你提起,今日若非若寧小姐認出你,我更不知道你還做過太醫,可見我拿真心待你,你卻並沒有當我是朋友。」

    張玄明哈哈一笑:「你這傢伙,說得好生幽怨,我不與你說實話,實在是有難言之隱,沒想到瞞了十年,一朝被若寧小姐識破,便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吧,愚兄對不住你了。」

    「你有何難言之隱?」景先生道,「今日你若不與我說個明白,我斷不會原諒你。」

    張玄明搖頭髮出一聲長嘆:「這裡沒旁人,我便與你說一說,當年宮變前,我家中老母病危,先皇恩准我回家盡孝,並賜我金銀車馬讓我風光還鄉。

    誰知我前腳走,後腳就發生了宮變,整個皇宮無一生還,為防有漏網之魚,新帝派人對照宮中各司人員名單暗中查訪,找到一個便是全家殺無赦。

    我擔心連累家人,不敢回鄉,一個人逃去苗疆,在深山中躲了大半年,以至於老母親亡故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面。」

    他說到這裡以袖拭淚:「景老弟,這便是愚兄的難言之隱,我不是有意欺瞞於你,還望你體諒則個。」

    景先生沒想到自己這一問竟勾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見他難過,不禁自責道:「怪我怪我,我原不該問的,該請求原諒的人是我才對。」

    杜若寧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冷靜地對待那場屠戮,然而此時再聽人提及,仍是一陣陣心如刀絞。

    與此同時,心裡又燃起一絲奢望,期待當年還有其他像張院判這樣的幸運之人,能躲過那場浩劫,逃出生天。

    尤其是她那至今都無有音信的二皇弟,願上天保佑,讓他也擁有這樣的幸運。

    敘過舊,喝了茶,大家才收起唏噓,言歸正傳。

    杜若寧道:「想必景先生已經把我和督公大人的情況與院判講過,不知院判對這個血咒了解多少?」

    .

    第369章 還不是只能看不能吃

    張玄明聽她還稱自己院判,擺了擺手道:「我如今已經沒有官身,是個來歷不明之人,若寧小姐無須客氣,叫我張先生就行了。」

    「好。」杜若寧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那便有勞張先生為我解惑。」

    張玄明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血咒是一種很古老的咒術,起源於苗疆深處一個叫血族的部落,像巫蠱,但又比巫蠱更邪惡,先前我對於它的了解,也只是聽聞太醫院年長的太醫說起過。

    當年太上皇的一個妃子是血族人,因用血咒爭寵,害死了不少人,太上皇震怒,不僅處死了那位妃子,還下令將血族人全部誅殺,以免這種惡毒的邪術為禍人間。

    血族人本就不多,當時雖有人借著熟悉地形逃過朝廷的圍剿,經過後面幾年的追殺,差不多也都死光了,因此,皇位傳到先皇手裡時,整個血族在大周的版圖上已經不復存在,再也沒有人提起。」

    張玄明講的這些,景先生之前也和江瀲大致講過,杜若寧細細回想了一下,父皇在位時大周確實沒有這個血族的存在,而她也從來沒有聽別人提起過與血咒有關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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