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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3:00 作者: 素律
兩人進了內室,虛空道長連一點鋪墊都沒有,急匆匆道:
「貧道昨晚夜觀天象,東南方有陰氣籠罩,遮星避月,十分詭異,貧道沒敢聲張,於今日正午時分又卜了一卦,卦象上也顯示出東南方有不祥之兆,至於具體是什麼兆頭,以貧道的修為尚不能完全堪破天機,陛下不若請欽天監的大人們也推算觀測一番,看看他們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嘉和帝聽得心驚肉跳,不敢信又不敢不信,再結合江瀲和宋憫的兩封信,頓時有點坐不住,忙忙地回了御書房,讓人去傳欽天監監正來見。
監正聽說是虛空道長算出的凶兆,內心裡其實是不信的,在他看來,這個道長除了蠱惑皇上服食自己兒子的血肉,別的狗屁本事沒有。
但是皇上非要信,他也沒辦法,只好回去召集下邊的人監測天象。
前兩天南邊剛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冰雹,雖說受災不是太嚴重,皇上還是把他們責怪了一通,這次可不能再掉以輕心。
京城的動向每天有八百里加急送到江瀲手裡,他人雖不在,對所有事仍是了如指掌。
相比宋憫的日夜兼程,他們這邊要輕鬆很多,杜若寧和江瀲甚至抽空騎馬去了一趟江寧,去看望了表姐與二舅舅。
以著江瀲的身份,若要明著去,整個江寧的官員都要前來迎接,因此兩人便沒有聲張,輕裝簡從一日即回。
當天晚上,密報送到行館,說宋憫已經悄悄進了杭州城,下榻在城中最大的客棧得意樓。
江瀲當即吩咐解除吳山的封禁,並將山上的人手全部撤走。
宋憫也隨即得知了江瀲的動向,笑著對長河說道:「真是瞞天瞞地瞞不過東廠,江瀲這麼著急撤走了人手,應該是已經知道我來了,怕我發現吳山的秘密。」
「所以他想瞞過大人也是不可能的。」長河說道,「大人才智並不輸他,只是沒他那般卑鄙不擇手段而已。」
宋憫深以為然,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就是沒有他那樣卑鄙,所以才每次都被他壓一頭,既然如此,這次咱們也卑鄙一回,你現在就去傳杭州知府來見我。」
「是。」長河領命,躬身退了出去。
宋憫一人在房中靜坐,又忍不住想把那些信拿出來看。
手指已經碰到信紙,卻又放棄,輕聲道:「阿寧,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既然很快就能見面,自然不需要再拿這些刀子般的信箋來解相思之苦。
不多時,劉知府跟隨長河匆匆來到客棧,一進門便跪地向宋憫賠罪:「下官不知首輔大人大駕到此,請大人恕下官疏忽怠慢之罪。」
「你都不知,何罪之有,起來說話吧!」宋憫輕咳兩聲,抬手虛扶。
劉知府道謝起身,驚出一腦門的汗。
最近是颳了什麼妖風,先來了東廠提督,後又來了內閣首輔,真真嚇死個人。
話說,這兩尊神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嗎,不在京城陪王伴駕,爭先恐後地往杭州跑是什麼意思?
督公大人雖然可怕,好歹有個溜須拍馬的王茂才替他們接待,這位陰晴不定的首輔大人,怕是得自己上了。
關鍵他也沒怎麼接觸過首輔大人,不知道該怎麼討他歡心,萬一搞砸了可如何是好?
宋憫抬眸將劉知府打量了幾眼,面色沉沉道:「知府大人可知本官秘密前來杭州所為何事?」
知府搖頭表示不知:「下官愚鈍,還望首輔大人明言。」
宋憫招手示意他近前來,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給他看:「劉大人可認得此物?」
劉知府向前兩步,待看清牌子上那個大大的「御」字,立刻又跪下磕頭低呼萬歲。
「劉大人請起。」宋憫道,「只因近日接連發生官員被害案,三司衙門辦事不力,至今未查明真相,聖上不悅,特命本官秘密出京調查。」
「原來如此。」劉知府抹了一把虛汗,方才蹦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慢慢歸位,方才乍一見到那個牌子,他還以為是自己貪那幾個小錢被皇上知道了,特意讓首輔大人來拿他歸案,嚇得他差點尿褲子。
謝天謝地,還好不是。
可是,死的那三個官員既不在杭州任上,也不是死在杭州,首輔大人查案怎麼查到杭州來了?
劉知府將腰身稍稍挺直了一些,問出心中疑惑。
宋憫道:「此事事關重大,本官還需要劉大人相助,因此便對你透個底,皇上是懷疑這幾樁案子與江瀲有關,怕別人不是他的對手,才特意將我派了來,他如今人在杭州,我自然就跟著來了。」
劉知府剛剛挺直的腰身又塌了回去。
天老爺,且不論首輔大人與督公大人究竟誰是誰非,這兩個人槓上,那就是活脫脫的神仙打架呀,他這個小鬼夾在中間還能有好?
這種里外不是人的差使,為什麼要落在他頭上,他該如何是好?
「劉大人倒也不用思慮太多,你只要想想這天下是誰的,就知道自己該站在哪邊了。」
劉知府一個字沒說,宋憫那雙銳利的眼睛便已窺破他心中所想,及時地給予提醒。
劉知府撩衣擺跪倒在地:「下官自然是站在皇上這邊的。」
「很好。」宋憫滿意頷首,「既然如此,便勞煩劉大人將江瀲來杭州之後的動向一一向本官講明,不可有半點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