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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3:00 作者: 素律
她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的失態,抽出手,掏出帕子擦眼睛,說眼睛裡進了沙子。
「我給你吹吹。」江瀲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與自己相對而立,低頭在她兩隻眼睛上各吹了一口氣,而後在她耳邊輕聲道,「現在可以哭了。」
杜若寧的眼淚瞬間決堤。
「討厭。」她哭著推了江瀲一下,嗔怪道,「幹嘛呀你,吹這麼大力,把我眼淚都吹出來了。」
「怪我,都怪我,我幫你擦擦。」江瀲順勢把她圈住,舉起袍袖遮住她的臉。
杜若寧躲在他袖子後面,眼淚無聲地流了滿臉。
好在望春是個有眼色的,及時拉走了沈決:「沈指揮使,你看前面有個涼亭,咱們過去歇息一下吧!」
沈決還想等他們一起,被望春不由分說拖著向前走去。
兩人走遠,杜若寧伏在江瀲懷裡嗚咽出聲。
江瀲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住,一手輕拍她後背。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天地之間只剩下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青山幽幽,草木無言,連風經過他們身邊都變得輕手輕腳,唯恐驚擾到兩顆相互慰藉的靈魂。
杜若寧並沒有哭太久,很快就平復了心情,從江瀲懷裡退出來,聲音還帶著一絲哽咽,神情卻已經恢復如常:「走吧,我好了。」
「我沒好。」江瀲又伸手將她拉回到懷裡,鄭重道,「我和沈決,我們沒有真睡。」
「沒有真睡是什麼意思?」杜若寧蹙眉表示不解。
江瀲搖搖頭:「我不知道,沈決說的。」
「……」杜若寧的悲傷瞬間退散,拉著他就走,「走吧,我去問問他,什麼叫真睡,什麼叫假睡。」
叮叮咣咣一晚上,衣服都脫了,居然說沒真睡,騙傻子呢?
死沈決,他這是睡了人還不想負責嗎?
沈決正和望春坐在涼亭里,拿著隨身攜帶的摺扇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一臉的不耐煩。
「若寧小姐眼裡是進了一粒沙,還是進了一整個沙漠,怎麼吹到現在還吹完?」
望春聞言白了他一眼:「沈指揮使,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京城第一風流公子,怎麼有時候卻像個不開竅的傻子似的,我乾爹乾娘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就不能讓人家兩個單獨相處相處嗎,非得上趕著去礙人家的眼。」
沈決氣得臉都綠了,一扇子打在他腦門上:「瞎說什麼呢,我怎麼上趕著了,來杭州是你乾爹讓我來的,坐轎子是你乾娘讓我坐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你不能不坐嗎,你不坐我乾娘也不能硬拉你吧,我看你就是眼氣我乾爹的大轎子。」
「誰眼氣了?」沈決抬手又給了他一扇子,還要接著辯,杜若寧大步走了過來,人還沒進來,便沖他喊道,「沈指揮使,我請教你一下,什麼叫真睡,什麼叫假睡?」
「……」沈決一愣,起身就走,「不是要找寶藏嗎,趕緊的吧,再耽誤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
丟下這句話,人便像兔子一樣跑遠了,看得望春目瞪口呆。
到達吳山北麓,已是日近中午,盛夏的日頭直辣辣地照下來,山裡的空氣也開始變得燥熱。
幾個人沿著山根慢慢走,一人手裡拿著一根棍子,邊走邊在草叢裡敲敲打打,以免被藏在其中的蛇蟲咬到。
沈決走在最前面,時不時趴在各處聽一聽,聞一聞,望春問他聞什麼,他說是在聞銀子的味道。
「銀子有什麼味道?」望春很不解,「就算有味道,埋在地土你怎麼聞得到?」
沈決神秘一笑:「這是我家傳的絕活,不能告訴外人,除非你認我做乾爹。」
「那可不行,我已經有乾爹了。」望春看了江瀲一眼,忙義正詞嚴地回絕他。
沈決道:「你這個乾爹有什麼好,整天板著張臉,還動不動就罰你守城門挑水跑圈,最主要還又笨又傻,連生米做成……」
「你能不能閉嘴!」江瀲一揚手,手裡的棍子箭一般向他飛去。
沈決嚇一跳,哇哇叫著躲開。
棍子「噗」一聲插進他身邊的石縫裡,沒入一半有餘。
沈決氣得直跳腳:「姓江的,你也太狠了吧,我說你兩句壞話,你就對我下死手呀?」
江瀲冷冷道:「好好干你的活,再敢多嘴,下一個穿透的就是你的腦袋。」
沈決很不服氣地安靜下來,繼續貼著山石嗅來嗅去,心中暗暗盤算,回頭一定把姓江的所有的糗事全都告訴若寧小姐,以報這一棍之仇。
從中午到日頭偏西,幾個人把吳山北麓差不多快走遍了,既沒找到任何標記暗示,也沒發現什麼石窟山洞,沈決也沒聞到一點點銀子的味道。
「咱們剛來,第一天找不到也很正常,大不了明天接著找。」江瀲怕杜若寧沮喪,特意這麼說來安慰她。
「再來一百天也找不到。」沈決十分篤定地潑了一盆冷水,「我敢拿我沈家的列祖列宗擔保,這裡連銀子渣都沒有。」
「那萬一是金子呢?」望春天真地問。
沈決狠狠瞪了他一眼:「銀子是統稱你懂嗎,泛指一切金銀珠寶,只要是值錢的物件,它就逃不過我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