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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3:00 作者: 素律
沒多久,在宮裡陪同使臣飲宴的宋憫,也從長河口中得知了杜若寧和江瀲的動向。
他一時想不明白這兩個人要去做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並非事先約定好的。
所以,江瀲極有可能是得知阿寧出城之後,才臨時決定去追的,至於為什麼要追,他也不得而知。
阿寧雖然平時看起來很任性,卻不是個隨性而為的人,她突然出城,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件。
杜關山向皇上告假匆匆離宮,想必也是為了此事,從他的表現來看,阿寧走之前也沒有和他商量。
到底是什麼事,讓她急到沒時間和杜關山打招呼,就私自帶人出城呢?
她的目的地是哪裡?
宋憫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問題,奈何卻猜不出答案,不由心急如焚,恨不得親自追上去一探究竟。
可他擔負著接待西戎使臣的責任,不能像江瀲那樣說走就走,再著急也沒有用。
想到江瀲,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江瀲輕易不出京城,此次只帶著一個隨從就走了,可不正是殺他的好時機嗎?
對呀,他方才怎麼沒想到這點,他根本沒必要去糾結他們出城所為何事,只要江瀲死了,什麼事就都不重要了。
江瀲一死,朝中再無人與他為敵,皇上也不會再被江瀲蠱惑,阿寧……阿寧就算還是不能接受他,也不用再嫁給江瀲。
這樣想著,他激動地咳了幾聲,忙不迭地命長河傳書給南邊各路人馬,在所有江瀲可能經過的地方設下埋伏,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江瀲有去無回。
「告訴所有人,如果江瀲活著回京,他們都得死!」他咬牙切齒地強調,蒼白的臉都因為憤恨和激動泛起一層病態的嫣紅。
「是!」新的長河是個少言寡語,眼神銳利的青年,除了接受命令,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講。
宋憫看著他領命而去,獨自喃喃道:「長河,我很快就可以給你們報仇了。」
……
向南的官道上,杜若寧和十幾名侍衛策馬疾馳,馬蹄踏踏震動大地,揚起一路煙塵。
從上午直到黃昏,才停下來在驛站吃了頓便飯,換了馬之後又接著趕路。
乞討的人居無定所,她擔心自己晚去一步,就會錯過與弟弟的相遇。
她已經十一年沒看到弟弟,而這十一年於她而言,不僅隔著漫長的歲月,還隔著生死。
宮變的時候鈺兒才兩歲,說話說不清,走路走不穩,每次看到她,都會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伸著小短胳膊要她抱。
如今的鈺兒,已經是十三歲的小少年,卻成了沿街乞討的叫花子,她只要想一想,就會心酸到落淚,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到他身邊,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可是,鈺兒會認她嗎?
面對一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姐姐,他會不會被嚇到?
所以,她到時候還是要收斂一下情緒,不能太過激動,把鈺兒給嚇著了。
鈺兒,你可一定要等著姐姐,姐姐很快就來接你回家。
她一路上都沉浸在快要見到弟弟的興奮和焦急中,趕路趕得天昏地暗也不知疲倦,雙腿因長時間騎馬而腫脹疼痛也渾不在意,從日落西山直到月上中天也不願停歇。
同樣,她也不知道,在她走過的路途,有個思念了她十一年的人,正揚鞭催馬向她追來。
二更時分,江瀲也經過了杜若寧換馬的驛站,他本不打算停歇,望春心疼他,也心疼馬,便勸他說,若寧小姐興許會在這裡落腳,就算不住店,換馬吃飯肯定要的,不如過去喝口水,喂喂馬,順便打聽一下若寧小姐的消息。
江瀲這才勉強同意,和他一起去了驛站。
初夏天暖,趕夜路的人不多也不少,兩人走進去,一個小個子驛卒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問他們要官牒。
望春掏出東廠的令牌扔在他臉上:「少廢話,餵馬,備飯,誤了爺的正事,小心你的腦袋!」
驛卒接著牌子一看,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他忙不迭地答應,哈著腰接過兩人的馬,又大聲喚了一個獄卒過來,把韁繩遞過去,囑咐道,「好生伺候二位爺的馬,用最好的草料,餵得飽飽的,二位爺過會兒還要上路。」
那驛卒接過馬,看了兩人一眼,牽著馬去了後院。
先前這個驛卒領著兩人往裡走,腰都彎成了蝦米。
進了大堂,把兩人讓到上座,拿自己的袖子在椅子上擦了又擦,才請他們落坐。
大堂里零零散散坐著五六個客人,看到江瀲身披黑色繡金蟒的披風走進來,神情便是一凜,再看驛卒對兩人卑躬屈膝的態度,紛紛低下頭,放下踩在凳子上的腳,默默吃飯喝酒,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
「小的這就去後廚準備飯菜,二位爺可要淺酌幾杯解解乏?」驛卒陪著小心問道,臉都快笑僵了。
望春擺手:「公務在身,不便飲酒,上一壺清茶即可。」
驛卒應聲點頭,去準備飯菜茶水。
片刻後,一個身穿驛站官服的中年男人提著一壺茶走了過來,自稱是這裡的驛丞,上來倒是沒有喊出江瀲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貴客請用茶!」
江瀲看看他,明白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默不作聲地接過茶,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