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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3:00 作者: 素律
「父皇,宋首輔所言句句屬實,兒臣絕沒有不臣之心,對太子哥哥也只有敬重,沒有嫉妒,兒臣至今還住在宮裡,都是父皇和太子哥哥的恩典,兒臣感激還來不及,怎會生出旁的心思,此事定是有人挑撥離間,蒙蔽聖聽,試圖離間兒臣與父皇皇兄的感情,讓我們互相猜忌,自相殘殺,父皇您切不可上了某些人的當呀!」
說完又轉頭看向江瀲:
「廠臣向來對父皇忠心耿耿,相信也是受了奸人誘導,才將線索查到我頭上來的,廠臣想想,那些書信證據如果是真的,我看完之後怎麼可能不銷毀,倘若別的事也就罷了,但此事事關我們父子兄弟之間的感情,更關係到朝堂穩定和學子們的切身利益,還請廠臣再辛苦詳查。」
朝臣們不禁對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五皇子另眼相看。
五皇子好聰明,為自己辯解的同時還不得罪人,只把江瀲對他的栽贓說成是受人誘導,而不是當眾和江瀲爭吵,據理力爭。
這樣一來,江瀲除非另外拿出更有力的證據指證他,否則便沒道理再揪著他不放。
「是啊廠臣,再查查吧,孤也相信五皇弟不是那樣的人。」站在殿中一臉委屈卻始終沒出聲的太子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眾人看他半天不說話,也不為自己辯駁,一開口卻是為自家兄弟求情,不禁又感嘆,身為皇帝的兒子,沒有一個是傻的,別的不說,起碼做戲都是一把好手。
兄弟情深,父子連心的戲碼,一個比一個信手拈來,至於心裡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殿下和五殿下對於臣都是一樣的,臣效忠的只有陛下,因此只聽陛下的吩咐,陛下讓臣接著查,臣就接著查,陛下若不讓查,那麼現在的便是真相。」江瀲指著飄落一地的紙張說道。
難題拋給了嘉和帝,眾臣都向嘉和帝看過去,等著看他如何決斷,到底要保哪個兒子。
有人甚至懷疑,江瀲突然推翻之前的論證,就是皇上私下吩咐的。
太子畢竟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悉心教導這麼多年,為的是讓他繼承大統,怎麼忍心讓他因為一個舞弊案身敗名裂?
所以歸根結底,皇上說真相是什麼就是什麼,旁人誰也左右不了。
嘉和帝坐在龍椅上,腦袋又在隱隱作痛。
兩個都是他親兒子,叫他如何抉擇?
江瀲也真是,讓陸朝宗頂罪不就完了嗎,幹嘛要查得這麼認真?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舍了哪個都心痛。
何況這裡面還有宋憫,如果定了五皇子的罪,宋憫難免也被牽連,相比五皇子,他更捨不得宋憫。
宋憫跟了他十多年,為他做了很多事,從未出過差錯,他願意再相信宋憫一回。
這就開始糾結了?江瀲站在
從現在起,這座宮殿裡,父子離心兄弟相殘的戲碼會越來越多,皇上是時候享受這樣的饕餮盛宴了。
所以,他當然不會讓陸朝宗現在就死,他要留著陸朝宗和宋憫斗,和其他皇子斗,等到這宮裡斗得只剩下李承啟一個孤家寡人,他再告訴李承啟他是誰,然後當面問一問他,被眾叛親離的滋味好不好受。
這一天,不會等太久的。
「要不然,就再查查吧!」嘉和帝糾結許久之後終於下了定論,「朕相信太子和五皇子,也相信宋愛卿,希望江廠臣能儘快查明真相,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作亂,挑撥離間。」
「臣遵旨。」江瀲領命,又道,「效古先生還在文廟靜.坐,倘若一時半會兒查不出真相,不知他們要坐到什麼時候,陛下還是想想辦法先安撫安撫吧!」
「那個倔老頭。」嘉和帝提起效古先生就一肚子氣,「要不然,就先殺個王寬吧,舞弊案王寬是鐵定參與了,並且江南孟家也是和他單線聯繫,不管他背後的主人究竟是誰,他都是砍頭的大罪,現在死了也不冤。」
江瀲躬身道:「皇上英明。」
英明?
哪裡英明了?
眾臣心想,王寬固然該死,可現在既然還要接著調查,不是應該對他嚴刑拷打問出幕後主使嗎,怎麼能殺人滅口呢?
原因大概只有一個,皇上自己清楚誰是幕後主使,留不留王寬已經無所謂。
所以呀,他還是為了保他兒子。
朝會散後,官員們按照嘉和帝的旨意,釋放陸朝宗,處斬王寬,將王寬之前交代的那十六個行賄考生的名字從皇榜上劃掉,名次歸還給被他們頂替的學子。
行賄考生及其家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刑罰,並且此生無緣科考,更不能入朝為官。
因為這次科舉時間拖得太長,考生們在京城滯留太久,嘉和帝為了讓京城早日恢復平靜,決定將殿試的時間提前。
經過商議,時間定在了四月初二。
儘管只死了一個王寬並不能讓民眾們完全信服,但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此事牽涉皇子,沒那麼容易一鍋端,好在東廠還會調查此案,相信真相總會水落石出。
陸朝宗入獄入得猝不及防,出獄也出得猝不及防,短短几天,他便經歷了常人一生都體驗不到的死去活來,大起大落。
邁出東廠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江瀲鄭重其事地送他到大門外,親手扶他上馬車,趁機在他耳邊小聲道:「陸大人回去後記得把牙磨利些,好替咱家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