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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3:00 作者: 素律
江瀲:「……」
督公大人才懶得管這種小事。
他懶懶地向那兩個人看了看,淡淡道:「咱家讓人牽條狗來,他們就什麼都肯說了。」
兩個考生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說。」
「我說。」
兩個人哆哆嗦嗦地報出自己的名字和名次。
藍衣服的叫李高義,排名十一。
白衣服的叫孟東陽,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的位置。
圍觀者一片譁然。
那個第十一的也就算了,可那個第三名,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事先聽都沒聽說過?
雖說考生們來自五湖四海,但像這種能進會試前三的大才子,平時多多少少會有他的事跡傳出。
比如薛初融,雖然孤苦伶仃一介書生,人們卻都知道他是鴻臚寺孫少卿退婚的女婿,也知道他所寫的《菜地賦》。
比如榜上第二名的宜州劉天成,此人擅長算術,口算比打了一輩子算盤的老帳房還要精準。
唯獨這個孟東陽,就像突然間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在此之前,幾乎沒人認識他。
而且看他年紀也不大,舉止氣度也不像特別有學問的人,甚至被杜若寧揪出來之後,還有一點點畏縮,絲毫沒有文人的風骨。
「孟同學是哪裡人,家裡做什麼的,幾歲讀的書,就讀在哪個書院?」杜若寧笑盈盈問道。
有江瀲在,她的神情也變得十分悠然。
與此同時,東宮的寢殿裡,一身杏黃蟒袍面有慍色的太子也在問同樣的話:「那個孟東陽是什麼人,家裡做什麼的?」
「回殿下,此人乃江南孟家的小兒子。」禮部侍郎王寬跪在殿中,聲音顫顫回道。
江南那麼大,姓孟的不知凡幾,但只要說起江南孟家,誰都知道是那個家產萬貫富到流油的孟氏錢莊。
據說他們家的錢比國庫里的錢都多,多到沒地方放,每年六月六曬書節,別家曬書他家曬錢,發霉的銅幣銀票都要扔掉幾箱,因此每年這一天,會有很多人守在他們家門外等著撿錢。
有錢是真有錢,可惜幾代子孫卻連一個舉人都沒中過。
士農工商,商者最賤,孟家做夢都想家裡出個當官的,光耀一下家族門楣。
「所以,你收了他家多少錢?」太子問。
王寬把頭垂得更低,幾乎貼著地面:「三十萬兩。」
太子聞言哈地一聲笑了:「三十萬兩買一個貢士第三名,不愧是江南孟家。」
一個三品官從上任第一天開始貪墨,到老也不一定能貪夠這麼多銀子,何況還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
孟家卻捨得拿三十萬兩給兒子買個貢士,可見錢真是多到沒處花了。
王寬聽太子笑得陰冷,忙又補充道:「是臣的錯,沒事先向殿下說明,實在是咱們要做的事花錢的地方太多,先前動用國庫的錢,也得及時把窟窿補上,否則到了年中清點國庫時,怕是捂都捂不住了。」
「行了,你閉嘴吧!」太子明知是在自己的寢殿,並無外人靠近,還是警惕地往四下看了看,又問,「除了之前說的那六個人,還有別人嗎?」
「……」王寬遲疑著,沒有立刻回答。
太子把眉頭一皺:「看樣子是還有了,王大人總不會把會元之位也賣出去了吧?」
王寬直接整個身子趴在地上:「殿下英明。」
「英明?」太子都被氣笑了,「孤要是英明,就不會用你這種蠢材,說,這個賣了多少錢,被頂下去的又是哪個倒霉蛋?」
「這個沒,沒賣錢,是,是尚書大人安排的人,被頂下去的,就,就是若寧小姐的同窗薛初融。」王寬結結巴巴道。
太子怔了怔,突然飛起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蠢貨,蠢貨!」他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頂了誰不好,偏偏頂了那個姓薛的,孤在宮裡不出門,都知道他和杜家的丫頭關係匪淺,你是不是以為他是個窮書生,沒錢沒勢沒靠山,你,你乾脆蠢死算了!」
王寬的身子重重撞在柱子上,撞得肋骨生疼,眼冒金星,卻不敢呼痛,爬起來連連磕頭:「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臣也沒想到若寧小姐會替他出頭呀,再說了,尚書大人交代一定要讓他選的人當會元,不頂掉薛初融不行呀!」
太子喘著粗氣,一臉的怒火。
他當然知道王寬說的尚書大人不是禮部的尚書,而是他的親舅舅吏部尚書陸朝宗。
可那又怎樣,陸朝宗是他舅舅,不是他爹,即便所做的事都是為了他好,也沒有資格越過他去操縱他的人。
現在就開始越俎代庖,打著為他好的名義控制他,將來是想讓他做個傀儡皇帝嗎?
他安排做會元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殿試的時候也會是狀元吧,做了狀元,進了翰林院,當了庶吉士,下一步就要入閣拜相。
或許他挑中的確實會是一個極其得用的人才,然而那人才感念的卻不是太子的恩典,而是尚書大人的恩典。
所以,他到底是在給誰培養心腹?
不管為誰培養,那都是以後的事,眼下要怎麼辦?
眼看著杜家那個傻子要把事情鬧大,這個場若是收不好,大家誰也別想再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