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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59:29 作者: 酒小七
    陸笙入住的酒店是賽會指定的。她覺得自己可能運氣太好了點,在酒店大堂里她看到目前WTA世界排名第一的選手阿古娜,和ATP世界排名第一的選手裡科多特,倆人正在聊天。

    陸笙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看神。

    她火熱的目光引起了阿古娜的注意,後者扭頭看了陸笙一眼,朝她笑了笑。

    世界第一竟然這樣溫和友好,一點架子都沒有,簡直太博好感了。陸笙回報了一個微笑。

    里科多特也注意到陸笙。出乎陸笙意料的是,他竟然用非常生疏的中文叫出了她的名字。

    陸笙:「???」

    是在叫我嗎?不太可能吧?

    她走過去,撓了撓頭,問里科多特:「You、you know me?」

    「Yes.」里科多特點了點頭,接著說了一串話。

    陸笙:……沒聽懂。

    幸好她還有翻譯。翻譯說道,「他說他認識南風,所以知道你。」

    陸笙知道這事兒。南風以前確實和里科多特交過手,不過得有十年了吧,那時候里科多特很青澀啊,南風和他打過三次,都贏了他。

    如今世界排名第一的里科多特,竟曾是南風的手下敗將。有多少人還記得這件事呢?

    不過,十年前交手三次,里科多特竟然能記到今天,南風對他造成的陰影貌似很大啊……

    里科多特又說了幾句話,翻譯聽完,轉述給陸笙:「他說他還和南風保持著聯繫,他們是朋友。怎麼,南風沒有跟你提起過他嗎?」

    陸笙說:「你告訴他,我知道他。不過南風從來不說他的過去。」

    通過翻譯,陸笙和兩個世界第一聊了幾句,還合了影,收穫了他們的祝福。

    離開兩個世界第一之後,陸笙感覺心酸酸的,難過。里科多特如今在網壇叱吒風雲,十年前敗給南風的時候他才十八歲,可南風也是十八歲啊!

    如果沒有那件事……

    不,不要去想了。南風說過,人要向前看。她要勇往直前,要努力拼搏,要為他爭奪失落在時光里的榮耀!

    打起精神,陸笙第二天去抽了個簽。

    唔,可能是因為受到了兩位世界第一之祝福的加持,她這次的簽運相當不錯。如果能連續打三輪,她將遇到的最強對手是資格賽的十六號種子。

    絕世好簽!國內有球迷這樣評價陸笙本次的簽表。

    陸笙仔細研究了她即將面臨的對手們,這個時候真希望南風能在身旁給她一些指點。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也不能老是依靠他。她能靠他一輩子嗎?

    網球選手是一種很孤獨的職業。他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資格賽第一輪,陸笙遭遇的是一個阿爾及利亞的姑娘。姑娘打球很有靈氣,球路和陸笙的相似,不過陸笙感覺她在賽場上不太自信,放不開手腳,這直接限制了她自身的發揮。

    缺乏自信的阿爾及利亞姑娘,遇上意氣風發的陸笙,氣勢上先輸了一頭,兩盤告負。

    第二輪陸笙的對手是一個印度姑娘。

    印度姑娘和阿爾及利亞姑娘正相反,她看起來呆呆的,在賽場上的反應也不算超群。不過她技術很紮實,心理素質特別好,穩紮穩打,風格渾厚。

    陸笙仔細研究過印度姑娘的比賽視頻,感覺這位選手特別特別有耐心,如果和這個對手慢慢地耗,很可能先耗光意志的是陸笙自己。陸笙針對印度姑娘的特點,在打法上增加了變化,提升節奏。

    印度姑娘也不是任她宰割的,一直在對抗陸笙的快節奏,儘量地把節奏拉到自己這方面來。

    兩人互相拉扯著,打了三盤,陸笙險勝。

    呼----終於到第三輪了。

    只要再勝這一輪,陸笙就能進正賽了。這次一起參加單打資格賽的中國選手,除了她,已經全部遭到淘汰。

    能不能成為本次美網單打正賽的第二個中國人,在此一舉了。

    ☆、第 101 章 ╮(╯▽╰)╭

    ?  第三輪,陸笙將要遭遇的是資格賽十六號種子詹妮弗。詹妮弗是美國人,比陸笙小一歲,今年躥升的速度比陸笙還快,她有著非常大的潛力,很多媒體認為她以後能成為一流球員。

    比賽總是越往後越難打的,但是陸笙看完詹妮弗的比賽視頻之後,突然信心倍增,感覺打詹妮弗的把握比前兩個還大一些。

    因為詹妮弗這個人,有著非常強大的右手正手,與此同時,反手就遜色多了。

    陸笙這種左撇子天生就是這類人的克星。

    難怪網友們都說她抽到的是絕世好簽呢,一點也不誇張!

    感覺勝利在望,陸笙心情很好,在更衣室的時候還哼起了歌兒。換好衣服走出來時,卻冷不丁腳下一打滑----咚!摔在了地上。

    陸笙很莫名其妙,坐起來一看,發現地上有一小灘積水,可能是有人喝水時不小心灑的。

    她彎腰檢查了一下膝蓋,還好沒摔壞。網球運動員有幾個頻繁使用的身體部位是傷病高發區,比如膝蓋,後背,肩胛,手腕,等等。

    她很快忘掉了這個小插曲,走上賽場。詹妮弗雖然贏面不太大,不過輸人不輸陣,有著明顯主場優勢的她,一進場就收到了觀眾的歡呼鼓舞,還有人高呼她的名字。

    相比之下陸笙出場就比較平淡了,只有禮貌性的掌聲。

    陸笙和詹妮弗對打熱了一會兒身,很快比賽正式開打。陸笙幸運地拿到了第一個發球局,球發出去之後她突然感覺有些彆扭,果然,一發失誤了。

    陸笙摸了摸左手的手腕,總感覺發力有些不對勁啊。

    還好二發成功了,倆人你來我往打了幾拍,陸笙一個凌厲的正手抽擊,得分。

    此刻,坐在觀眾席中的凌峻宇推了一下南風的肩膀,說道,「行啊!幾天不見,刮目相看!」

    南風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然而場上贏球的陸笙情緒卻並沒有高漲起來。她覺得手腕有一點點疼,不太明顯,但一下子讓她警惕起來。她拉開護腕,看了一眼手腕,似乎也沒什麼異常。

    裁判催促她趕快發球。

    陸笙於是戴好護腕繼續打,因為被手腕弄得還沒回過神,這個球被詹妮弗抓住機會還擊了。

    詹妮弗畢竟有著強大的正手,而且網前的手感也不錯。

    陸笙不敢再多想了,收拾心神專心地打比賽。

    這個發球局她保住了,但是這一局結束時,她手腕的疼痛也從隱約變得明顯了。

    陸笙又摘下護腕看。唔,有點腫了啊?

    她有點莫名其妙,仔細回憶,發現自己剛才在更衣室外摔跤的時候,貌似確實用左手撐了一下地?當時並沒有感覺異常。

    現在,難道手疼是因為撐那一下嗎?

    不管怎樣,比賽還是要繼續的,陸笙只能祈禱手不會更疼,反正現在這個程度的疼痛她能接受,不會分心。

    打了四局,陸笙破了一次詹妮弗的發球局,把局數鎖定在3:1,戰況還不錯。

    凌峻宇為陸笙的這個成績感到高興,他覺得陸笙對詹妮弗的優勢很明顯,只要不出意外,這次一定能打進正賽。他看一眼身旁的南風,發現南風竟然擰起了眉頭。

    「怎麼了?」凌峻宇問道。

    「她為什麼總是摸手腕?」南風自言自語道。

    「這有什麼稀奇的,大概那個護腕是她的幸運物?」

    南風搖了搖頭。直覺告訴她,不對勁。

    他的直覺在後續的比賽中得到了證實----陸笙的失誤率增加了,攻擊力度也降下來。儘管依舊領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的狀態在慢慢倒退。

    不過陸笙還是6:4贏下這一盤。

    盤間休息時,陸笙拉下護腕,發現手腕已經腫得很高。她只好找到裁判,磕磕絆絆地用英語告訴他,希望請賽會醫生入場治療。說著,抬起手腕給裁判看。

    醫生很快過來了,他給陸笙敷了冰塊,然後說了一堆話給陸笙解釋了她的傷情,陸笙沒聽懂,一臉懵懵地看著他。

    最後醫生神情嚴肅、語速緩慢地告訴陸笙:建議她立刻退出比賽。

    陸笙摸著手腕,低頭沉默下來。

    該不該放棄呢,在距離勝利僅僅一步之遙的時刻?如果就這樣退出,讓她如何甘心?

    可是,她能不能堅持呢?堅持的結果會是什麼呢?贏一場比賽,然後呢?傷情會不會惡化,會不會影響後續的比賽?

    陸笙不知道該怎樣抉擇。

    這個時候,真的好希望南風在身邊啊。他總是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她茅塞頓開,幫她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如果是他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怎麼選擇呢?陸笙便禁不住想。他多半會退賽吧!因為南風說過,與以後那麼漫長的道路相比,眼前的一城一池不算什麼。

    對啊,又算什麼呢!保存自己最重要!就算她這一場堅持下來,她能做到的也僅僅是打入正賽。一天時間完全不夠恢復的,只怕正賽第一輪她就要端著一隻豬蹄髈被淘汰掉!

    所以就算她堅持,能獲得的最大好處也不過是體驗一輪大滿貫的正賽。

    她輕輕地對自己說,「大滿貫以後會有的,不急在這一時。」

    賽會醫生問陸笙到底要不要退賽。

    「No.」陸笙答道。

    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

    「But,」陸笙用字正腔圓的英語說,「I will use this hand.」說著舉起右手示意。

    醫生有些驚訝。

    「So,please,help me,」陸笙說著舉起左手,晃了晃,但她一時卡殼了,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治一治,this hand.」

    好吧,醫生聽懂了。

    他給陸笙包紮了一下,叮囑她千萬不要用這隻手握拍。

    第二盤陸笙也不指望贏了,只是不想窩窩囊囊地退賽,僅此而已。/(ㄒoㄒ)/~~

    她的手腕包得那麼厚,場內外的觀眾都知道傷的不輕,本以為她會退賽,哪知道這貨右手提著球拍上來了。

    觀眾們有點震驚。

    陸笙的右手雖不是慣用手,倒也能打,正手還算穩定,反手那就是渣渣了。所以這會兒她用右手跟詹妮弗對拼正手,可想而知有多慘烈了。

    就算少一隻手,坐以待斃也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打得依舊很積極。底線上拼盡全力地進攻,偶爾還隨擊上網,試著打個穿越球什麼的,後來她還和詹妮弗打出一個十九拍的長拍。

    當然,結果是毫不意外地連輸兩盤。

    比較令人意外的是,陸笙雖然變成了折翼的天使,第二盤第三盤都不是掛零輸的。第二盤勝了一局,第三盤勝了兩局。

    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能勝這幾局,大概詹妮弗精神鬆懈了吧,也可能是覺得她精神可嘉,想放個水不要讓她太難看。

    比賽結束,作為失敗者,陸笙黯然離場。

    回到更衣室,她低頭看了一眼門口。水跡早已經幹了,她卻仿佛看到自己狼狽跌倒的身影。

    千算萬算,沒算到會這樣。

    能不難過麼?陸笙難過得想哭,感覺特別委屈。大洋彼岸,異國他鄉,周圍人說話她都聽不懂,還輸了比賽……越想越難受,她坐在更衣室里,捂著臉。

    過了一會兒,眼淚終究是被她忍回去了。她換好衣服,找出手機,給南風打了個電話。

    「喂,陸笙?」

    「嗯。」

    「你怎麼樣?」

    陸笙癟臉癟嘴,突然有些哽咽,「輸了。」

    「沒關係,」南風的聲音很低很溫柔,「以後贏回來。」

    那麼簡單的安慰,卻讓她心裡暖暖的。她小聲說,「南教練,我現在特別想見你。」

    「是嗎,」南風輕輕笑了一下,笑聲愉悅,「那你要出來,我又不能進更衣室。」

    誒?

    陸笙奇怪道,「你,你……」

    「傻子。」

    ***

    南風結束和陸笙的通話後,對身旁的凌峻宇說:「你可以走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打擾我談戀愛。」

    凌峻宇有點心塞。這年頭連太監都能找到女朋友,他卻沒有!

    凌峻宇離開之後,南風去一個附近的零食超市,買了個甜筒冰激凌。買完冰激凌,他只等了幾分鐘,就見到陸笙跑了出來。

    他朝她招了招手。

    陸笙走到近前時,南風笑著把冰激凌遞給她。

    她卻沒有接,而是默默地鑽進南風的懷裡,環抱住他。她的頭埋在他胸前,他感覺到她的身體輕輕顫抖,像是在哭泣。

    「陸笙,你十二歲那年,因為輸了比賽哭鼻子。現在,你都二十歲了。」

    「我沒有因為比賽哭鼻子。」陸笙悶悶答道。是因為別的啊……

    她鬆開南風,後者又把冰激凌遞到她眼前。

    陸笙有些好笑,「誰要吃這個,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吃麼?那我吃了。」南風收回手,作勢要吃。

    陸笙卻又搶過來,「算了給你個面子。」

    南風低頭笑了一下,悄悄牽起她的手,「走。」

    「去哪裡?」

    「先幫你看看手傷。」

    這個時候陸笙接到了翻譯的電話,問比賽結束了她在哪裡。陸笙說道,「你自己先回去吧。」

    「那你呢?沒有我,你要去做什麼?」

    陸笙抬眼看一眼南風,對著手機說,「我有別的翻譯了。」

    僅僅是賽會指定的醫生並不能滿足球員們的需求,本次比賽還來了好多其他的醫生,不過都是收費的。南風帶陸笙見了一個叫唐納德的醫生。唐納德是中德混血,不到四十歲,長得很英俊。

    南風和唐納德交談時語速太快,陸笙只能聽懂一些單詞。她覺得兩人交談的樣子不像是陌生人,於是疑惑地問南風,「你們認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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