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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58:15 作者: 一九四夕
在總政文工團學習的日子充實又緊湊,早上六點起來,所有人去水房洗漱出發,在練功房練功聽課,這裡的老師不僅有留洋多年並且在國際上得過獎的芭蕾舞老師,還有深耕民族數十載的國家級舞蹈大師...
得到老師們指點一二,確實受益匪淺。
晚上,正好遇上總政最好的一批名家排大戲,所有人坐在台下看著舞台上精彩的舞蹈表演,歌劇表演,話劇表演,都極為震撼。總政文工團的水平真是領先太多。
俗話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宿舍里,秦羽蕎伏案桌前在紙頁上刷刷寫字,娟秀的字體躍然紙上,只見她寫道:「今天看了總政文工團的演出,我內心觸動良多,她們的演出,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次起跳都是那麼完美,完美到讓我情不自禁鼓掌。我想,我需要更加努力,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到這樣。」
沈月慧躺在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腦海里全是晚上的演出畫面。過去,自己從小練舞,總是能得第一名,後來,在昭城前進文工團,自己也是拔尖兒的,哪怕來了個秦羽蕎,天賦逐漸顯現,可好歹只有一個。
今天看出總政文工團的演出,她才明白,外頭不止一個秦羽蕎,還有很多秦羽蕎。
沈月慧心裡悶得慌,被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逼得喘不上氣。
自小學舞的沈月慧出生在高知家庭,家裡有個長姐和一個小弟,父親是中學副校長,母親是小學老師,爺爺是已退休的石油廠副廠長。家裡條件好,對她也好,可就是活在大姐的光環和小弟的偏寵下。
大姐沈月英考了大學,後來嫁給棉紡廠的採購辦主任,日子過得風光又紅火,不管是學業還是親事都是家裡人的驕傲,就連街坊鄰居也都是夸的;小弟是老來子,不管是爺奶還是爸媽都不自覺寵著他。
沈月慧沒有被短過吃穿,可總是被家裡人忽視,只有跳舞的時候能多得家裡人一分重視。於是後來她總是努力練功努力跳舞,想讓家裡人多看看自己。每次在文工團得了獎,也得把獎狀帶回去給他們看看,就盼著一句誇獎。
所以雖然家裡人希望她早點退伍回家結婚,沈月慧還是死撐著不答應,她得守住自己最後一點能發光的東西,不然只能永遠活在光芒背後容易被人忽視的陰影里。
以往在家裡不得重視,沈月慧甚少和家人說上兩句心裡話,長姐嚴肅不愛玩笑,小弟與自己年齡差距太大更是說不到一塊兒去,因此,養成習慣的沈月慧哪怕後來到了文工團也從未與誰交心。
對她來說,不管是與人傾訴心事還是承認自己比人差,都十分困難。
不過,今晚她覺得自己過於渺小,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比自己強的人,她內心鬱結,總覺得被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
可能是現在離鄉背井,遠在陌生的京市,黑暗給了她勇氣,她悄悄下床往秦羽蕎的床位靠去。
「秦羽蕎,秦羽蕎。」
睡得正香的秦羽蕎本在做夢,夢裡面自己經過刻苦訓練終於站在大舞台上表演,演出結束,台下經久不息的掌聲正讓人陶醉...
她就感覺到有人正在拍打自己。
迷迷糊糊睜開眼,竟然是真的,床邊竟然站著一個人!秦羽蕎頓時嚇得一激靈。
「誰!唔...」
「噓,你小點聲兒,是我。」沈月慧趕忙捂住她的嘴,拉拉扯扯將人拽了出去。
秦羽蕎將醒未醒,連打了幾個哈欠,穿著單衣在走廊吹著風,而一旁,將自己拽出來的沈月慧安安靜靜,就是一會兒看自己一眼。
「你大半夜的到底怎麼了?」秦羽蕎看她一眼,卻見這人一臉為難,欲言又止的模樣,「不說,我回去睡覺了啊。」
「等會兒!」沈月慧忙拉住秦羽蕎的手,立馬又鬆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來回搓著。
「你...你今天看了演出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秦羽蕎不解。
「擔心她們那麼厲害,比我們厲害多了。」
「是比我們厲害多了,所以我們得更努力才行,你不知道,我剛還做夢呢,夢到我在上面跳舞,可厲害了。」說到這裡,秦羽蕎幽怨地看了一眼沈月慧,美夢沒了。
「可是我們可能永遠趕不上她們,她們跳得那麼好,以前咱們在昭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在這裡可能什麼都不是。」
「那誰說得准?興許我們多練也能行,你別這麼早就泄氣啊。」秦羽蕎覺得渾身充滿了能量,自己一定會像她們一樣厲害。
「再說了,我們也有優點的,比如...」秦羽蕎想起今晚演出的舞蹈演員,絞盡腦汁想著自己有什麼優點,技術動作人家練了二十多年,太紮實;舞蹈天賦,都是萬里挑一的;還有厲害的老師指點...
一陣沉默襲來,沈月慧看著她剛想說話,就見到秦羽蕎眼睛亮了,她郎朗開口,「我們進步大啊,她們已經這麼厲害了,再厲害還能厲害到哪裡去?我們就不一樣了,要是進步起來,保准把其他人給驚艷到,你說是不是?」
沈月慧看著夜色里,秦羽蕎揚著小臉,眼神堅定說著豪言壯語,竟然覺得自己被說服了,只得點點頭。
「行了,快回去睡覺吧,明兒多吃點飯,吃飽了有力氣多練練。」
秦羽蕎率先進屋,沈月慧在後面站定一會兒沒動靜,直到秦羽蕎發現後面沒人跟上,才從屋裡出來,直接拽著沈月慧的手給拉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