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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54:41 作者: 微辣不是麻辣
    許庭深彎曲著腿,他的左腳抵著重心,他仰頭把煙放到嘴邊深吸了一口。心裡像有獠爪在撓,很疼,表皮被撕破了流出血,但是他又不知道要怎麼辦。

    許庭深足足抽了三根煙,還沒有等來邱示君。他把最後一根煙捻滅了,這時,手機在褲兜里震動起來。許庭深摸出來放到耳朵邊聽,樓宴的聲音像上了火一樣灼人。

    「庭深!快點回公司一趟!」

    許庭深捏著手機的手一緊,他擰了擰眉說:「怎麼了?」

    「和立伍的項目出事了,工程檢測不過關,他們現在在搞事。」

    許庭深眼神一凜,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老王呢?」

    「老王不頂用,得你回來!你在哪兒呢?」樓宴很少有那麼失控的時候,許庭深轉身往緊閉的房門看了看,他咬了咬牙說:「你在處理著,我有點事。」

    「庭深?庭深!」樓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庭深掛了電話。許庭深現在毫無心思管別的事情,他魂不守舍,人像走在鋼索上,下面是滾滾火海,稍不留神就能摔下去。

    邱示君感覺到體溫在逐步下降,他禁不住冷,於是抬起雙臂環住自己。他的嘴唇也開始變色,逐漸趨於失血的地步。

    邱示君用頭抵著床沿,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眼睛漸漸模糊,眼睛開始難以對焦。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嘴唇有些打顫地問道:「......師.....師傅,還有多久.....到家?」

    師傅頭都不抬,腳下油門剎車踩得又重又急,邱示君因慣性而往前沖,額角本就磕了個包疼得不得了,再次受到衝擊,他疼得嘶了聲。

    師傅瞥了後視鏡一眼,沒講話。

    「你到哪裡了?庭深,我已經頂了一個多小時,他們不見到你不會罷休的!」許庭深閉著眼捏鼻根,他煩躁地解了解領口上的一粒紐扣,他嘆了口氣,幾乎已經精疲力盡。

    「........我來了,來了。」許庭深說得有氣無力,他拖著步子往外走,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頭看門,那扇門是桃木色的,因為背光的關係,顯得有些暗沉。許庭深的眼皮不自覺地一跳,心有餘悸。

    還沒走到電梯口,樓宴的電話又奪命般地響了起來。許庭深再一次深深地看了眼,他打定主意,等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再趕回來。

    「哪裡停啊小帥哥?」司機把車速降了下來。邱示君冷得像墜入了冰窖,他的肌肉全然喪失了力氣,身上的體溫在不停地流失,他極為勉強地動了動手指,指尖摸過座椅,他掀了掀嘴皮,好像已經氣若遊絲。

    「.....27號樓.....」邱示君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他哆哆嗦嗦地去掏手機,結果手一抖沒拿穩,手機掉到了座椅的下面。車子還在繼續開,他重心不穩,只好伸長了手臂去撿,結果指尖無力,連勾一勾手機都十分困難。

    而就在邱示君附身去撿手機的瞬間,許庭深的車從他身邊飛速地經過。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他們擦肩而過。

    「......謝謝......」邱示君顫著手去點手機屏幕,他的指甲蓋都褪了色變得愈發深紫。邱示君轉身去拉車門,第一下,他沒能拉動,第二下,他兩手共用才極度勉強地把車門拉開,他先伸出左腿著力,等站穩了再把那條傷腿拖下來。

    他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每拖一步,他的汗就多冒一層。狹小的電梯裡空氣渾濁,幽暗的燈光照在邱示君的臉上,顯得尤為慘白。

    「......」邱示君腿一軟差點跪在家門口,千鈞一髮之際,他抓住了桃木色門的手柄。手柄冰冷,他用盡全力撐住自己,這才迫使他沒有直接跪地。邱示君閉了閉眼,喉底發出了幾聲痛苦地呻吟,他抵住牆,讓自己慢慢慢慢地站起來。

    「啪!」地一聲,門終於被他拉開了,邱示君行動僵硬,背後的衣服已經快被汗浸濕了,他顫了顫手指,終於摸到了桌子沿邊。

    邱示君垂頭,汗滴進了他的眼睛裡。邱示君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的左手在桌子說胡亂地摸,空的礦泉水瓶被一巴掌掀翻在地,順帶著藥瓶一同墜落。

    邱示君機械地轉過頭,他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漲跳,邱示君困難地吞了吞口水,感覺喉底似乎發炎了,像有刀片在刮,刀片是磨鋒利的,所以殺傷力很強,連呼吸都鈍痛。

    邱示君蹲**把藥瓶撿了起來,他擰開瓶蓋一看,立馬已經空了,一顆藥都沒剩下。

    「啪嗒!」一聲,藥瓶從掌心脫落,再次掉落在地。那聲響落在邱示君的耳朵里竟然響如驚雷,邱示君鼻翼翕動,他張開嘴,從喉底發出了難聽的嗚咽,聽著像被剪刀戳壞的風箱。

    邱示君的眼睛開始變得灰敗,他盯著牆壁看了很久看到眼睛都忘了眨。邱示君撐著地重新站起來,他膝蓋疼得很,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膝蓋骨,今天摔了一跤,還挺嚴重的。邱示君垂眸,卻連抬手挽褲子的力氣都沒有。

    邱示君的心裡有一隻黑狗,黑狗被浸泡在黑水裡,他被拽入水中,頭被按到水底。他不得呼吸,沒法反抗。心裡的黑水愈加泛濫成災,牽動著他腦神經中最脆弱的某處。

    邱示君機械地眨了眨眼,他看見桌上有紙和筆,他突然伸手抓過來。

    許庭深的襯衣都皺了,他坐在會議室的座位里聽著兩邊各執一詞的樣子,他倍感煩躁。眼皮跳得更厲害了,許庭深忍不住抬手去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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