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崔管家聽到蕭憶的哭聲趕緊跑了過來，把他抱了起來輕拍著他的背：「小少爺...你這是怎麼了啊？」

    「媽...媽媽...媽媽不見了！」

    崔管家這時候感覺事情好像不太妙，平時蕭憶很少因為找不到蕭寒煙哭，哭得這麼傷心更是頭一回，崔管家安慰著蕭憶：「媽媽沒有出去，我們一起找找，乖...不哭了...不哭了...」

    蕭遠山手裡拿著一個禮盒，踏著滂沱的雨水趕了回來，卻發現蕭憶哭的不成樣子，小臉滿是淚水，蕭遠山心疼的走上前：「這是怎麼了，哭成這樣子？」

    「少爺說找不到媽媽了。」崔管家回答道。

    「寒煙出去了嗎？」蕭遠山面色凝重了起來。。

    「沒有。」

    聽到崔管家的話，蕭遠山並沒有鬆一口氣，反而那種不安更加強烈，他慌了：「快找找。」

    「好...好...」

    蕭憶趴在崔管家的肩上，依舊哭的抽抽搭搭的，他一直盯著那潔白的窗簾，伴著細雨的微風吹動了窗簾的一角，他似乎看到了什麼，蕭憶毫無預兆的哭喊起來，蕭遠山回頭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蕭憶，只見他哭著指著窗簾，蕭遠山心一沉，整個房子靜悄悄的。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那是客廳通往花園的門。

    崔管家看著面如土色的蕭遠山也跟了上去，他小心的掀開窗簾，進入眼帘的一幕讓他在那一瞬間忘了呼吸，崔管家下意識的蒙住了蕭憶的眼睛，蕭遠山覺得自己此刻就像頻死的魚，只能大口大口的往外呼氣。蕭寒煙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躺在冰冷的草地上，刀子安然的躺在她的掌心，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綠色的青草因為沾染了蕭寒煙的鮮血，遠遠地看起來就像是長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

    蕭遠山猛的抱起她，感覺到她的身體被雨水澆的冰冷，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此時趕回來的蕭震中看到這一幕，手中的雙皮奶摔在了地上，雙腿一軟差點沒站住：「快...快去醫院！」

    蕭遠山連忙跑去打開急救箱，拿出紗布替蕭寒煙止血，不讓血液繼續流著，他甚至不敢去探蕭寒煙的鼻息，只是不停地催眠自己：「沒事...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他將蕭寒煙抱上車，蕭震中也跟著鑽進車，急速地向醫院趕去。

    蕭震中只覺得自己手腳冰冷，快要站不住了，他扶著牆坐在椅子上，慢慢坐下來...

    直到手術燈暗下來，他們覺得像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一位年輕的醫生黯然道：「對不起...病人失血過多...我們盡力了...」

    蕭震中的一顆鮮活的心臟仿佛沉入了谷底，蕭寒煙被蒙著白布推了出來，蕭震中扶住床，顫抖著掀開白布，看見她安然的睡著。看啊，自己的女兒還是那麼美，蕭震中理了理她的頭髮，又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嗚咽著，他悲傷地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硬朗的男人哭的如此的悽然、悲切。

    蕭寒煙啊，我的寒煙...

    蕭遠山就這樣看著她，他動不了也不想動，他的淚水一下子涌了上來，蕭遠山淚流滿面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寒煙...你怎麼了？起來吧，今天是我們的紀念日啊，你看...你看...我給你買的禮物，是項鍊，好看吧...你起來...我給你帶上，帶上...」看著悲傷已成事實，蕭遠山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顫抖著手，他的世界崩塌了，他最愛的人走了。

    蕭寒煙的葬禮，蕭震中沒有辦得很隆重，只是來了幾個至親好友來弔唁...黑白照片，蕭寒煙笑得依然那樣溫婉。直到葬禮結束，蕭遠山回到家，他坐下來瞥到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他拿起來仔細的端詳著...蕭遠山眼神無望看著，用手摩挲著刀刃，蕭震中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不動聲色的說：「想吃水果了？」

    蕭遠山回過神來放下水果刀淡淡的說：「沒有。」

    蕭震中坐下來：「遠山啊...咱們得好好活著，知道嗎？我知道你想隨她去了，難道...你對死毫無畏懼，卻害怕活著嗎？」

    被說中心事的蕭遠山，淚水瞬間淹沒了他溫潤的臉龐，一雙凌厲的眼睛布滿了悲傷，他沒有否認啜泣著：「爸，我們約定好的，要一起走到白髮如霜...可她...丟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又該怎麼往下走呢？」蕭遠山絕望的看著蕭震中。他找不到可以一個人繼續走完他餘生的理由。

    「寒煙...沒跟你說過她母親的事情吧？」

    「我以前問過她，她不願意提起來，後來，我怕她傷心索性就不問了。」

    蕭震中說：「這是她的傷痛，寒煙目睹了她母親的死亡，也許...這是她得抑鬱症的原因之一，可惜啊...到了最後她的心結，還是沒能解開。我非常愛她的母親，直到現在我依然愛她。寒煙的樣子啊，簡直是和她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遠山，這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就是愛情。我愛她，但她不愛我。我無論怎麼做都不能夠讓她愛上我...她選擇了別人，最後被那個男人傷了心，我把我的一切全部都給她，哪怕她心裡只是感激我也好...我也認。後來她答應嫁給我，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一點都不誇張，激動了好幾天都沒睡好覺，可是...她從未真正的開心過，她感激我，想報答我...於是答應我的求婚甚至給我生孩子...她不知是怎麼知道了，她愛的那個人死了。於是有一天，她帶寒煙去了海邊待了一會，就讓寒煙自己先回車上，但是寒煙沒有走，只是在一邊躲了起來。她走向大海深處之前...給我打過電話只說了一句：「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去愛你。」然後寒煙就看著她越走越遠，寒煙那個時候才四歲啊，她覺得媽媽要離開了，她怕了也跟著往大海深處跑。我感覺到不對，我給司機打電話...可怎麼都打不通。後來才知道是她把司機的手機拿走了，我當時在回家的路上，闖了紅燈來到海邊，可是還是晚了，我只能救下跑的不快的寒煙。遠山，一個人若是真心想要赴死，別人是怎麼都阻止不了的。我想過要跟她走，但是她給我留了封遺書：好好活著。她要我好好活著，遠山，一個人連死都不怕，卻畏懼活著嗎...當時的我還有寒煙，現在的你還有蕭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