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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5:24:12 作者: 知州南
他們還在往前走,桑吉走在最前頭,拐過一個彎,忽然拉著許來的胳膊往前指。
許來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往前看:「那是我們剛才碰面的那個地方嗎?」
說是那邊,也挺遙遠了。
只不過是現在到了一個較為開闊的地方,望過去還能隱約看見河谷兩邊的路。
桑吉來的那條路沒有護欄,又窄又矮,離遠了看,就像大山的一道很淺的裂縫。
許來在那站了一會兒,想要認真看看那條路,但眯著眼也還是看不清。
「為什麼我們剛才不從那條路走?」許來問。
他先是指著遠遠的的那條路,指了指桑吉,然後雙手交叉,在胸前比了個叉。接著指著他們剛才走過的路,又作勢撓了撓頭。
「危險。」桑吉回答。
許來發現,要是有動作的話,桑吉即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大概都能推斷出他的意思。
桑吉則是不怎麼說話,直接都是用行動表達。
因為桑吉一直都在照顧著許來,許來就很想和他多說說話,一路上問名字,問年齡,問愛好。
他們也居然聊得起來,當然,有的時候,兩個人就像錯了頻的聊天,一個問東,一個答西,再一起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休息夠了,又繼續往前走。
「你從那邊走,要走多久?」許來又問桑吉。
桑吉給許來摘了野果。
「那個路是通到村子的嗎?」許來問。
桑吉笑著,扶著許來。
許來不是這個意思啦,也不好揮開人家的手,只好也搭起來,互相給彼此力氣。
「那個路是不是捷徑?」許來問不出來反而更想繼續問下去,拉著桑吉指著那條路,告訴桑吉他在問的是關於那個懸崖路的問題。
桑吉眨眨眼睛,回答他:「我是走過來的。」
桑吉伸出了腳。
許來說:「哦哦哦,我知道你是走過來的了,我想問你走了多久。」
許來問也問不明白,桑吉回答也回答不出來,陌生的語言確實是交流的一個很大的壁壘,許來在這個問題上繞了二十分鐘,差點給自己問生氣了。
桑吉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他,許來一口氣沒提上來,又泄下去,還是不甘心,又問了五分鐘,終於問明白,桑吉走那條懸崖路只需要四十分鐘。
顏景時就喜歡這樣的場面,他和其他工作人員跟在後面,由於是工作,也沒多少能像許來那樣輕鬆和身邊人交談的時間。
他看著別人快樂,自己也快樂。
看著別人快要生氣起來,也快樂。
做綜藝就是累並快樂著。
一群人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靠近桑吉家所在的村子。
桑吉在村口水源處停下,那也是從山上泉水引下來的一條水管,仿佛無端地出現在山野間,水往地里流,落了一米多匯進旁邊一條不起眼的小溪。
桑吉伸手指著那根水管,身先士卒走過去接了一捧水,直接喝了。
「可以喝?」許來水是完全沒有帶水,口乾了快一天。
他也走過去,看一眼桑吉,桑吉朝他笑,用和善的眼神看著他,還做了個動作示意許來可以喝。
許來把吉他包放到一邊,露出來的衣服後背處果然濕透了。
他再次靠近水管,雙手合在一起,山泉水嘩啦啦地落到他手中。
泉水十分清涼,澄澈而透明。
許來在水流下攏起手,手指交錯搓了搓,又重新將兩掌合起,捧了幾捧水潑到臉上,長長地仰起脖子。
舒服。
許來的眼帘瞬間掛上水滴。
他的整張臉都濕透了。
他捧著水,把臉埋在掌心,屏著氣,無聲地長長地喟嘆。
這是迎接村民的水。
村民們每次回家都會去喝一口,相信從遠山上融化的雪水是神靈的賞賜,水裡蘊含著山神對其的祝福,會賜予人們尋找幸福、安寧的力量。
桑吉沒有把這些告訴許來,一個村莊長久的信仰不是簡單幾句能說明的明白的東西。
他只是拉著許來走到了那裡,笑著、無聲地邀請他。
許來變得濕漉漉的了,斜陽下的微光透過他臉上的水滴折射出晶瑩的色彩。
他捧著水一連喝了好幾口。
甘甜的泉水潤濕了喉嚨,咕嚕嚕地進入腹中。
再漲開眼,他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他也才發現,他早就餓得不得了了,咕嚕嚕不是水進入腹中的聲音,是他肚子餓了的聲音。
桑吉一路上把「熱情而不花言巧語」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給許來撿了一堆有的沒的、他覺得好看的或者有趣的玩意兒給許來,還給許來找來了五花八門但不太能填飽肚子的零食。
從村口到桑吉家的那段路里,桑吉還給許來摘了一把野莓。
許來總是不注意,把野果在手裡搓搓,或者在衣擺那擦一擦,就塞進了嘴裡。
他常拿來擦野果的那一塊布料都變得格外髒一些,意識到之後也只是換了個位置繼續他的水果清潔工作。
說起來,許來這次穿來的衣服也是上次在無人島穿的那套,本來就是有點復古風的樣子,現在看起來是真的很舊了呢。
加上灰塵和寬鬆的感覺,要是他再帶上一頂帽子遮遮髮型,他和桑吉走在一起那種農村青年的氣質還是挺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