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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7:56 作者: 追鹿
    現在正值夏末,落葉還不算多,至少不會將整個地面鋪滿。程漱用手電照著地面,險而又險地避開了幾處暗藏的坑洞。

    他經過了地圖上標示的石堆,松樹與楓樹交錯生長的地段,不知不覺間慢慢向下山的方向開始移動。

    而這條路線不比之前,開始變得陡峭起來。

    程漱不得不扶著身側的樹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實了往下走:「陸枕流,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依舊是一片寂靜,沒有一絲回應。

    程漱眉頭微蹙。

    不知道陸枕流遇到了什麼,如果不及時找到他,萬一他受了傷怎麼辦?

    這片樹林說大不算大,但關鍵是他們不知道陸枕流自己走到哪了,出了什麼事才和攝像師分開。

    節目組給劃出的放著補給的地方其實非常好找,是一條平坦的大路。而陸枕流能從這條大路上消失,百分之百是手裡拿著的地圖被做了手腳,說不定那個回來的攝像師也是拿了好處辦事。

    程漱一邊思考著這些彎彎繞繞,一邊繼續沿著這條還不算特別陡峭的路向下,卻忽地聽見了一道敲擊聲。

    就好像是有人將石塊丟了出去砸在了地上一樣。

    他心裡一緊,微微提高了聲音:「陸枕流?是你嗎?」

    回應他的是另一道石塊砸到地面上的聲音。

    程漱心臟倏地跳快了幾拍,連帶著動作都有些不穩,險些一腳沒踩穩從坡上滑下去。他抬頭循著聲音望去,在右下方一棵樹的翹起的枝丫上看見了掛著的一個黑色背包。

    和他出發前節目組分給他裝備用物品的包一模一樣。

    程漱深呼吸了幾下,穩住加速的心跳:「陸枕流?是你嗎?」

    又是一道石塊落下的悶響。

    他這回確定了聲音的來源,扶著樹幹一步一步地往那掛著背包的樹走去。

    這是一個由凸出的石塊組成的陡坡,人站在上面,那些插在土中的石塊就搖搖晃晃的,像是馬上就要不堪重負掉下去一樣。

    程漱心驚膽戰地走完了最後一段路,剛踉蹌著在一處平坦的地面上站穩,就看見不遠處的雜草之後似乎坐著一個人。

    陸枕流的小臂上的衣服被尖銳的石塊撕裂開,劃破了下面的皮膚,似乎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乾涸泛著褐色的血跡將周圍的衣服凝結成了一大塊。

    他額上撞破了一塊,整個人都顯得灰頭土臉的,仰著頭靠坐在一塊石壁旁,聽見有人來後微微睜開眼,看見是程漱後倏地怔住了。

    程漱站在離他不過三四步遠的地方,垂眸看著他,相顧無言。

    「隊長。」

    陸枕流的聲音沙啞,似乎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你來做什麼?」

    「我來做什麼?」

    程漱咬牙切齒道:「節目組的人急瘋了,你說我來做什麼?」

    陸枕流眨了眨眼,眸中的光熄了幾分。

    他動了動唇,低聲道:「那你也沒必要自己來找我,你容易迷路啊。」

    程漱懶得和他說這些,按亮了肩上的對講機:「導演,能聽到我說話嗎?」

    對講機「滋滋啦啦」地響了幾聲後,傳來了導演的聲音:「程漱,怎麼了?」

    「我找到陸枕流了,」程漱說,「你能定位到我們的位置嗎?」

    導演和身邊的人交流了一會兒,給了他肯定的答覆:「但是我們這邊離你的距離有些遠,估計你們還要稍微等二十來分鐘。陸枕流受傷了嗎?傷的重不重?」

    「還可以,我先給他處理一下。」

    程漱結束了和導演的通話,跨過地上的雜草走到陸枕流面前:「我給你清洗下傷口。」

    陸枕流沉默地往旁邊蹭了蹭,順從地靠在程漱身邊。

    他額上的那塊傷口裡雜著泥,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程漱眉心蹙著,從背包里翻出一瓶礦泉水,低聲道:「我先沖一下,可能會疼。」

    他說完,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小心翼翼地將傷口上的髒東西沖洗下來,而後用紙巾輕輕將上面的水蘸去。

    好不容易止了血的傷口好像又微微滲出了血,將紙巾染成了淡粉色。

    程漱將他胳膊上的傷口也簡單地沖洗了下。這期間陸枕流一直老老實實地靠在他身上,沒受傷的那側額角牴著他的肩,看上去十分脆弱。

    「還有哪裡受傷了?」程漱輕聲問他。

    陸枕流沉默半晌,慢慢撐著地直起身,將一直藏在草叢後的左腿挪了過來。

    程漱驀地瞪大了眼睛。

    陸枕流左腿膝蓋不知撞在了什麼上面,近乎血肉模糊,比他額上和小臂上的傷口還嚴重。

    「嚇著你了嗎?」

    陸枕流注意到了他驟然緊繃的臉色,有些尷尬地別開目光:「剛才不是說節目組一會兒就來了嗎?沒事的,我還能再撐一撐,其實......」

    其實你能來找我,我已經很開心了,傷口也就不疼了。

    只是他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就被人打斷了。

    程漱的聲音中混雜著憤怒的低啞:「陸枕流。」

    陸枕流抬眼,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你到底為什麼要替我做這個任務?」

    程漱覺得自己穿來這個書中世界後的所有冷靜正在慢慢分崩離析,下意識地將心中所想的問題問出了口:「你真的不知道是雲向辰和白斂在故意針對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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