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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7:56 作者: 追鹿
    王總搓著手,笑得十分諂媚和卑微:「這個要求不過分,我代表公司同意了。程律您看,我們是不是要簽個合同,然後這個音頻也......」

    他說著就要去拔優盤,卻被程決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老實點,別動歪心思,我全程錄音的。」

    王總臉色垮了垮,規規矩矩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程決那個助手將電腦收進電腦包里,又把優盤妥帖地放好。程漱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跟著站起了身,準備走人。

    「明天我會讓萬辰的律師來和貴司法務部簽訂合同,」程決說,「希望王總平日多行善積德,做點利人利己的事,千萬別再被人抓住把柄了。」

    程漱跟著他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癱在窗邊的宋洪,幸災樂禍地嘆了口氣。

    這位宋經紀估計也干不下去了,百分之百要被王總給辭了,也不知道將來會去哪個廠里打螺絲。

    出了「深境」的門,程決才蹙眉看向程漱:「你現在要住哪?我在離你們公司不遠的寫字樓里租了間屋子給你當工作室,你要不去那兒湊合幾天?工作室基本的人員安排媽已經替你弄好了,現在有兩個助理,一個法務,經紀人得你自己挑。」

    程漱沒拒絕,乖巧道:「好的,謝謝哥,你今天辛苦了。也幫我謝謝媽,我過年回去看她。」

    程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重重嘆了口氣,把自家弟弟一頭服服帖帖的頭髮揉得凌亂:「去選秀了好好表現,讓老爺子看見你認真做事的誠意他才能心軟,鬆口准你回家,知道嗎?」

    「知道了哥,」程漱說,「你回去忙吧,我自己收拾東西去工作室。」

    程決最後掐了下他的臉,轉身向自己停著的車走去。

    去選秀當然要好好表現。

    但僅限於第一次公演。

    程漱對自己在網絡上的路人緣認知十分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拼得過有粉絲基礎的練習生,就是個一輪游的命。

    一輪游也好。

    畢竟被淘汰了,就可以回去繼承家產了。

    ***

    「夏天見」的拍攝地點在國內某知名影視劇製作基地。裡面除了給選秀節目留的體育場和宿舍樓外,還有很多其他供劇組拍攝使用的建築。

    程漱的工作室剛草草組建,兩個助理原本想跟著他一起來選秀基地,卻被程漱拒絕了。

    他一個要人氣沒人氣要路人緣沒路人緣的小練習生,沒必要和那些top一樣帶助理來選秀。於是便自己叫了一輛車,十分低調地抵達了目的地。

    早早得到消息的粉絲和站姐已經在製作基地外架好了長/槍短炮,預備著拍自己在節目組發定妝照後就決定pick的哥哥弟弟。她們不少人手裡還拿著手幅,看見前面幾輛大巴車後爆發出激動的議論聲。

    而程漱從車上下來後,她們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其實那天程漱釣魚的直播吸引的大部分是路人,季度考核直播時觀眾也百分之九十是公司練習生的粉絲。這些守在基地外的站姐粉的都是別的公司的練習生,沒關注之前程漱做了什麼,所以對他的印象還是「廢物花瓶」。

    「他也能通過海選?」

    「誰知道呢,估計是塞了不少錢......」

    「聽說了嗎?這位之前在公司考核里好像把深境太子給pk下去了。」

    「深境太子?那個皇族候選人?」

    「內娛完了,這麼一個廢物都能來參加選秀。」

    「節目組放花瓶進來是不是為了話題度啊?還是他跟哪個高層有不能說的交易?」

    這些站姐雖然對他印象很差,但好像還顧及了程漱的心情,特意將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卻仍落進了程漱的耳中。

    但程漱沒精力聽她們在說什麼。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低德地圖輸入自己的目的地,繼而跟著那個定位圖標開始左右轉圈。

    穿書前業務能力極強的程漱,其中一個弱點就是不認路。

    公司給他們團住的小別墅在鷺島。就算要跑通告,程漱在鷺島上住的時間也有個兩三年了,但只要離開別墅在的區去別的區,他大概率還是要迷路的,全靠手機上的導航找方向。

    可這個影視基地實在過於複雜,光是被描述為「小洋樓」的建築就有ABC三棟。程漱往前走了走,到底還是沒分清這AB和C三棟長得一模一樣的小洋樓到底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程漱「嘖」了一聲,有點煩躁地揉了把頭髮。

    他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研究不明白這個路線,嘆了口氣,提著行李箱挪到了旁邊的一棵槐樹下蹲著,擰著眉繼續判別起方向來。

    穿書前他出門全靠隊友領路,隊友不在還有助理,於是他安逸慣了,懶得自己認路。

    可現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穿書了。

    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沒有他認識的人。

    穿進書里這麼多天,不用再智斗白蓮和黑心公司,程漱後知後覺出了幾分孤獨感,甚至連站姐們忽然在身後開始尖叫都沒能把他從這種狀態中拽出來。

    像那種午睡了幾個小時候醒來後望向窗外的黃昏落日,周圍空曠安靜,於是被全世界拋棄的無助孤獨自心底油然而生。

    程漱嘆了口氣,勉強收起那罕見的脆弱和傷春悲秋,撐著膝蓋想站起來再找找路,忽然被人在肩上拍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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