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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好歹也是一場官司贏了人家的老婆,現在還說什麼「敬她」「愛她」,用心何其歹毒!
便是薛況這般能忍的,聽後也是眼皮一跳。
只是他還真不能不忍。
輸是真的輸了,一紙和離書其實也無傷大雅了。
他也不多為自己辯駁,只微微一垂眸,拱手道:「些許小事,自不勞顧大學士為此煩憂。今日印信並未隨身,只管請夫人明日來將軍府,一了恩義,和離書契自將雙手奉上。」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事情算徹底了了。
薛況也是鐵骨錚錚八尺男兒,當眾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懷疑他會反悔,所以趙明德終於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一聲高喊,宣布了退堂。
慶安十七年這開年第一案,就此暫落帷幕。
從府衙里出去後,一側是陸錦惜、顧覺非、孟濟,一側是薛況、蔡修。
陸錦惜人站在台階上,正想要往下走,斜後方便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反將這一軍,很漂亮。」
哦?
這算是遲來的認輸嗎?
陸錦惜也笑了起來,停下腳步,回首看去,便見薛況一身墨藍的長袍長身立於台階的左側,一臉興味地看著她。
那是一種她很熟悉的目光,獵捕的、感興趣的目光。
只可惜,她對對方毫無興趣,所以只悠悠然道:「當初你敢劫我、害我,用我來當誘餌算計旁人,就該想到任何一個受害者都有復仇的權力。敢害人,就要有今日為人所害、受人報復的自覺。不是嗎?」
薛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一雙鷹隼般鋒銳的眼底驟然閃過了很多,最終竟然道:「你說得很對。」
他竟認同了她所言。
可接著便洒然地邁步往下走去,直從她身旁走過,留下一句:「明日未時,薛某在府中恭候夫人。」
陸錦惜頓時微怔。
顧覺非從頭到尾都沒能插上一句話,聽見這一句,再看看薛況那絲毫沒將今日敗績放在心上的表情,直覺出了幾分危機。
他只皺眉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明日這一場……」
「我去。」
還不等顧覺非將那疑慮和懷疑的話語說完,陸錦惜便已經微微一眯眼,沉吟片刻,笑了一聲,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這一刻,顧覺非的醋罈子忽然就翻了:「陸錦惜,你想幹什麼!」
很顯然,他這是炸毛了。
咳。
雖然這形容不是很適合風流倜儻、才華蓋世的顧大學士。但很不好意思的是,她腦海里就冒出了這個詞,一時只好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掩飾心中的異常。接著便抿唇一笑,道:「想去干點壞事。」
第192章 薛廷之的身份
壞事?
一看陸錦惜這神情,顧覺非便隱約察覺到點什麼,他微微皺了眉:「什麼壞事?」
孟濟也豎著耳朵聽。
陸錦惜看了他一眼,也看了孟濟一眼,只搖了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去看看孩子們罷了。」
「你要挑撥離間?」
顧覺非腦子一轉,幾乎瞬間就想到了這裡去。
陸錦惜頓時斜了他一眼:「我像是這麼壞的人嗎?」
只是比這個更壞一點而已。
怎麼說璃姐兒、琅姐兒、遲哥兒幾個都是陸氏的孩子,挑撥離間這種事,她不至於去做。
但問題是,薛況想做的事情太危險,她不得不防著一些。
而且她還有一個疑惑沒得到解答----
「說起來,前陣子我同你說了薛廷之的事情,你好像派人去查了,有結果了嗎?」
這茬兒她其實記掛了有一陣了,只覺得個中有什麼內情。
但問起顧覺非的時候其實不過是順便問一下,並沒有特別要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一瞬間,顧覺非的面色一如既往,半點端倪都看不出來,可旁邊孟濟的神情卻是微微變化。
陸錦惜悄然看在了眼底。
顧覺非沉吟片刻,只搖了搖頭:「有了一點眉目,但還不敢確定。薛況這庶子,有些意思。待真確定了,再告訴你不遲。」
只有了一點眉目?
她聽著怎麼覺得這話不是很真呢?
這時她只似笑非笑地抬眸看著顧覺非,道:「不打算告訴我真話?」
「……」
顧覺非站在她面前,就這麼注視著她,沉默醞釀在他的眼底,最終又糾纏成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還是搖了搖頭。
於是陸錦惜知道了,有關於薛廷之,是茲事體大,並且這件事讓他陷入了生平少見的躊躇不決。
她眨了眨眼,終於還是沒繼續問了。
但回府之後趁著顧覺非不在意,她就把孟濟拎了過來問詢。
在聽見陸錦惜喊自己的那一刻,孟濟就有一種上吊的衝動:他早該知道,早該知道!早在之前看陸錦惜看了自己一眼的時候他就該知道,災禍最終還是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只是一如既往,他心裡咆哮,行動上卻不敢反抗。
人一挪腳步,還是乖乖來到陸錦惜面前,試圖掛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來迷惑她。
但陸錦惜是什麼人?
人精。
在她面前玩這個不頂用。
孟濟這一番賣傻,換來的只是她掛著笑意、直指要害的一句問話:「薛廷之身上有什麼秘密?」
「這我哪兒知道啊!」孟濟毫不猶豫地撇清自己的關係,又把先前顧覺非的話拉出來擋,「之前大人不都說了嗎?才查了一個眉目,還不大清楚呢。這裡頭牽扯蠻大的,大人現在心裡還有點亂呢。您看,要不再等等,讓大人想清楚了再告訴您?」
牽扯蠻大?
一個邊關上的胡姬為薛況生下的庶子,能有什麼牽扯?
除非他的身份有問題。
眼下的匈奴盡在薛況掌握之中,就算薛廷之是個匈奴的王子,在京城這大局裡也蹦躂不出半點水花來。
所以跟異族是沒關係的。
那麼,就只能是牽扯到京城眼下的局勢了。
這麼一思考,陸錦惜心頭便猛地跳了一下,且又聯想到連顧覺非都有些舉棋不定,一時竟也不知道自己該往什麼駭人聽聞的方向猜。
「你真不說?」
她頓了頓,抬起頭來,重新開始逼問孟濟。
可這樣大的事情,孟濟怎麼敢說?
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事情完全顯露之前透出半點風聲來,即便眼前這個人是陸錦惜,是顧覺非的髮妻。
他都要哭出來了:「我是真的不敢說,您既別逼我了。眼下京城這局勢,說不準過兩天您就知道了。」
看來是真問不出什麼來了。
孟濟向來是個很識趣的人,別看先前把衛儀那封信給她的時候哭喪著一張臉,畏畏縮縮戰戰兢兢,但他能待在顧覺非身邊,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誰和誰的底線又在哪裡,卻是清楚的。
如今問了兩遍都不說,看來是真的很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