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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對方只道:「該放你們走的時候,自會放你們走。還是說,你非要丫鬟伺候不可?」

    那神情,似笑非笑,饒有興趣。

    陸錦惜覺得他下一句很可能就會說出「你若需要人伺候,看我行是不行」這種話來,所以略略思考片刻之後,她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如是便又是無聊的一整天。

    院落就那麼大,遠處的風景再好,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花來,她在屋裡面倒頭睡了一個下午,晚上用過了飯之後反而睡不著了。

    這一夜也沒有羌笛的聲音。

    她在榻上輾轉反側,睜開眼來,到底還是決定去外面走兩步。

    月明風清。

    這幾天的天氣都還不錯,所以即便是晚上出來也不覺得有多幽暗,反倒覺得滿世界鋪滿了暗銀。

    縱使這破敗的走廊上依舊有人守著,陸錦惜也舒坦了不少。

    那些穿黑衣的人明顯已經是輪換過,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守著,半點沒有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但陸錦惜也不在意。

    那些人看見她了,雖覺得她大晚上出來轉悠不大好,卻也都沒說話。

    於是就這麼信步走了下去。

    這兩天她已經知道這地方原來不小,過了一座破舊的垂花門,後面還別有洞天,修著一座小園子,雖沒人打理,倒也有一種天然的意趣。

    陸錦惜穿過了垂花門,便想隨意找個沒人的台階坐下來。

    可沒想到,才繞過那殘破的半條抄手遊廊,前面竟有隱約的水聲從夜色里傳了出來……

    「嘩啦,嘩啦。」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前面的水池裡翻動。

    陸錦惜嚇了一跳,雖沒驚叫出聲,可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啪嗒」一聲,枯枝破碎的聲音頓時在寂靜中響起。

    前方傳來的水聲立刻就停了。

    那水潭引的乃是山上的活水,就在這小園子的西南角上,距離陸錦惜有一段距離。

    她都還沒鬧清楚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那邊便傳來了一道沒有什麼波瀾起伏的聲音:「是你?」

    是那個人的聲音。

    原來不是什麼「東西」啊。

    陸錦惜鬆了一口氣,心裏面腹誹了一句,便順著那台階走了下來:「是我,晚上……」

    「隨便出來轉轉」幾個字,忽然就卡住了。

    這一瞬間,她甚至有一種很倒霉的感覺。

    因為距離的縮短,先前還不大看得清的水潭之中的情況,一下就變得清楚了:竟是那男人脫光了衣袍,赤身裸軀地浸在水中!

    男人的身體她不是沒看過,眼前這人的身材也不是說不好,但問題是,看的時機不對,看的人的身份不對!

    危機感立刻涌了上來。

    陸錦惜敏銳地住了嘴,腳步一轉,便想要避開,往回走。

    可才一轉身,她背後那人便淡淡道了一聲:「站住。」

    陸錦惜只好站住,有些無奈:「我不過夜裡不大睡得著,所以出來轉轉,沒料想攪擾了你,實在是萬分抱歉。」

    她以為道個歉就行了,但後面那人依舊不搭理她,甚至連聲音都沒點變化,只道:「幫我把衣服遞過來。」

    他以為他是誰?

    說實話,在聽見這一句吩咐的時候,陸錦惜有一種懶得搭理他,乾脆直接走掉的想法。可轉念一想,又知道這人不是善類,不惹怒他才是比較聰明的做法。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又走了過去。

    隨著腳步越近,看得也就越清楚。

    那水潭有一半出露在月光中,那男人卻站在暗的一半之中,但潭面上的水波反射著月光,也能映出他的身影。

    精壯的上身,肌肉的線條極其流暢。

    肩膀是寬闊的,胸膛是結實的,還有那水面上的腰腹,有水流慢慢地滑落……

    若非身上的傷疤太多,甚至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眼前這一具軀體應該算得上是極好了。

    陸錦惜倒不是故意要看,就那麼掃了一眼而已。

    她看到對方的衣袍都落在潭邊放著的幾塊湖石上,便彎腰將其抱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捧到了水潭邊,準備放下。

    整個過程中,對方都只是看著。

    但在她將衣袍放下準備起身之時,對方竟毫無預兆地直接伸出手來,拽著她手腕一拉!

    猝不及防之下,陸錦惜根本站立不穩,更不用說那人力氣極大!

    只這電光石火之間,她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跌入了水潭之中,被灌了一大口水,也將那還未出口的驚呼給嗆了回去。

    冰冷的潭水立刻浸濕了她稍顯單薄的衣裙。

    她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你,咳……」

    潭面上水光搖晃。

    陸錦惜白皙的臉都嗆紅了。

    對方見了她這般模樣,非但沒有感覺到半點抱歉,甚至直接笑出了聲來,胸腔震動間,卻是直接將她一把撈到了自己身前。

    「沒有人教過你,晚上不要隨意出門嗎?」

    到這時候,陸錦惜反而鎮定了。

    她又咳嗽了幾聲,只覺得喉嚨里嗆進去的水像是炭火一樣,讓她燒灼地疼著,但說話卻是半點也不慌亂。

    「看上去,您現在似乎想要教教我。」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

    但這一刻,他竟覺得自己的確無法否認這一句話。

    鷹隼一般犀利且具有壓迫感的目光,半點也不遮掩地從她嗆紅的面頰上、因被潭水浸濕了衣裳而曲線畢露的軀體上掠過,但最終還是抬了起來,注視著這一雙格外鎮定的眼眸。

    從沒有在那軟弱女人眸中見過的眼神。

    即便身在這樣的處境,也臨危不亂,頗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架勢。

    她聰明,狡詐。

    可又很善於偽裝,有時候你會錯以為她溫和又溫婉,但偶爾針鋒相對間的言語又能讓你窺見那一點隱藏的爪牙。你不得不因為她緊張、防備,甚而……

    亢奮。

    對他而言,這是一種極為新奇的體驗。

    於是他慢慢地笑了出來:「我似乎有些相信,顧覺非是真的對你情根深種,而不僅僅是因為你的身份了。」

    第135章 危險的失控

    她似乎有些發現了。

    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藏著深意, 都讓她聽得懂, 又聽不懂。

    「我有什麼身份?」

    不過是一個眼見著沒落的將軍府的寡婦, 已故鎮國大將軍薛況的妻子罷了,這個人怎麼會覺得堂堂太師府且還是名聲遠播的顧大公子會因為她的身份而與她有什麼糾葛?

    這是顯而易見的疑問。

    是個腦子正常的人只怕都不覺得她與顧覺非登對吧?即便曾是京中三大美人之一。

    所以陸錦惜覺得自己這個回問很正常。

    可對方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抬起手來,粗糙的指腹輕輕撫觸她柔軟白皙的耳垂,目光漸漸變得莫測:「如果我告訴你, 我現在的確是想要『教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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