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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得,這是要陪吃了。

    但顧覺非說得也在理。

    皇帝上朝都很早,天不亮就起來,到了太和殿的時候天也都還沒亮開,慌慌忙忙,頂多也就能喝一碗粥了。

    陸錦惜面上沒對他下朝就來送自己表示什麼,可若說心底里沒什麼觸動,那是假的。只不過是習慣性地隱藏起了一切可能成為弱點的情緒,所以看上去不為所動罷了。

    此刻見顧覺非斟酒,她看了半晌,只道:「你既沒吃什麼東西,腹內空空,還是先吃一些再喝吧。送行的酒,一會兒再喝不遲。」

    顧覺非一下抬眸看她。

    那一雙通透又深邃的眼眸里有一種暗暗的明亮,唇邊也掛起笑容來,竟是一點點瞭然又得意的笑意。

    但他也不說破。

    陸錦惜叫他不喝,他便將倒好的一杯酒放到了她手邊,自己的那杯卻擱到了一旁,反將筷子拿了起來,夾了一筷子雪花雞,又吩咐旁邊旁:「盛兩碗粥上來。」

    「是。」

    在旁伺候的顯然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也早有準備,連忙下去端了兩碗粥上來。

    一碗給了顧覺非,一碗給了陸錦惜。

    她也沒拒絕,乾脆與顧覺非面對面喝粥。

    兩人話也不多。

    只是在喝粥夾菜的間隙,才偶爾搭上兩句話。

    「東西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若最後談不成,你要怎麼辦?」

    「不可能。」

    「你倒是對自己分外有把握。」

    「這筍絲不錯,有心情質疑我,不如多吃兩筷子菜。」

    ……

    顧覺非全當她是關心自己了,也不介意她在盛隆昌這件事上自信的把握與冷淡的態度,還真笑眯眯地多夾了幾筷子清蒸筍絲。

    從頭到尾,賀行就在旁邊聽著。

    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家大公子看起來隨和,可骨子裡其實不是什麼隨和人,更不用說是面對著那些對他有敵意或者態度冷淡的人了。

    投我以木瓜,自當報之以瓊琚。

    可投我以冰刀,顧覺非卻不是那種會以德報怨,還之以瓊瑤的人。

    一頓便飯吃下來,顧覺非與陸錦惜沒什麼感覺,旁邊的賀行卻是對自己即將要護送的這一位夫人產生了濃重的好奇。

    這是明擺著跟自家大公子關係不一般啊!

    但他被顧覺非訓過了,這時也不敢表現出來,只作嚴肅狀,在旁立著。

    雖說是早上沒怎麼吃東西,可坐到這桌旁之後,顧覺非也只喝了兩碗粥便停了筷,然後端了酒杯起來:「倉促間也備不下什麼美酒佳肴,一杯般若酒,為夫人踐行了。」

    白雲潭的般若酒,陸錦惜也算久聞大名了。

    她用過飯再出發的,這時候基本是陪著顧覺非吃罷了,粥喝了半碗,慢慢夾著菜,習慣性地在禮節上做得很妥帖,並沒有最先擱下筷來。

    顧覺非明顯是知道她並不怎麼需要吃東西,所以略吃了些便停下。

    她也不勸他再多吃點,只將手邊那杯盞端了起來,與顧覺非伸出來的那酒杯一碰,笑著道:「這酒我早聽過,卻還沒喝過,今天算是沾了顧大人的光了。」

    兩人杯盞輕碰,各自一飲而盡。

    顧覺非望著她:「這酒你喜歡嗎?」

    入口清冽,酒味綿長。

    青蓮飄雪,酒香醇厚。

    陸錦惜其實不很懂酒,卻也喝得出來,這是難得的好酒,於是莞爾道:「好酒我當然喜歡,但……」

    「但什麼?」

    隱約覺得下面不會是什麼好話,可好奇心驅使之下,顧覺非還是問了出來。

    送行酒喝過,陸錦惜已經放下了酒盞起身。

    聽得他此問,她便轉頭過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在他起身向她走來之時,漫不經心地向他耳旁一湊,低低一笑:「但更喜歡顧大人喝醉時的模樣。」

    蘭息輕吐。

    這一個瞬間,顧覺非耳廓都險些燒了起來。

    只是還沒等他對這一句話做出更多的反應,陸錦惜已經十分聰明地退開了一步,直接向他揚了揚眉:「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還請顧大人留步了。」

    說完,她便直接出了驛館。

    外面一干太師府的護衛早已經等著了,這時全都將自己傢伙事兒帶好,齊齊跨上了馬,一半打頭到了將軍府馬車前,一半殿後到了那馬車後。

    顧覺非怔了片刻,只走到了驛館門外,在檐下站著。

    他一直注視著陸錦惜,可陸錦惜一徑直走,竟沒說回頭看他一眼,便直接鑽進了馬車。於是他毫不費力地察覺到了這女人的「薄情」。

    連一句「再會,保重」都沒有。

    就這麼瀟瀟灑灑地走了。

    晴日出,杏花好。

    可顧覺非注視著那一隊人消失在驛外橋邊,心情卻忽然不是很好。回首一看那桌上,佳肴依舊,殘酒猶在。

    於是生出幾許奇異的別愁。

    「為什麼,是喜歡我喝醉時的模樣呢……」

    第115章 舊聞

    當然是因為酒後吐真言。

    喝醉時的顧覺非,格外讓她……

    想睡。

    陸錦惜猜也知道,自己不明不白丟下這話就走,能讓顧覺非自己個兒在京城想上好幾天了。

    可越是如此,她心裡越樂。

    在對方感覺來,興許會有一種詭異的被調戲的錯覺吧?

    但有什麼不好呢?

    在陸錦惜的字典里,沒有「輕浮」這兩個字。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沒事兒半真半假撩撥撩撥顧覺非,日子好歹還是有那麼幾分意思的。

    車裡鋪了厚厚的絨毯,即便躺下去也不會覺得硌。

    所以她直接懶洋洋地仰面臥了進去,把眼睛眯上了,直接對旁邊青雀道:「我食困,睡會兒,路上有什麼事你再叫我。」

    「是。」

    青雀應聲,還把一旁的毯子給拉了過來給她蓋上,怕她著涼。

    陸錦惜也沒睜眼,任由青雀幫自己蓋上了,便在腦海里想這盛隆昌和顧覺非的事情,盤算著這一次的事情成了之後,就能賺上一大筆,也不用總借陸氏的錢過日子了。

    有了錢,天下雖大,哪裡去不得?

    她到底還是喜歡那些握在自己手裡的日子。

    馬車搖搖晃晃。

    前後都是太師府的護衛,附近還有賀行保駕護航,可以說是令人安心至極。可以說,陸錦惜半點也不擔心。

    更何況,擔心也沒用。

    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遇上事兒了,別添亂都是好的。

    所以這一覺雖是在馬車上,可陸錦惜睡得格外放心。

    保定在京城南面,不算是什麼繁華的地方,但沿途會經過一些市鎮,或者道邊的茶肆。太師府這一幫人在府里辦差時候,便是走過四方的,更不用說還有賀行這種綠林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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