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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夫人言重了,季某確有此意。若貴公子不嫌棄,一併拜季某為先生,也無妨。」
季恆是真對這薛廷之感興趣。
或者說,這是冥冥中的緣分。
陸錦惜略略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緣由了。只是薛廷之那性子,頗有一點捉摸不透,具體他願意還是不願意,她也不敢說。
所以此刻也只喊了人來,去請薛廷之。
不一會兒,薛明璃與薛明琅姐妹兩個來了。
白鷺早告訴她們是要來看先生,而且預先說過了請她們來看的原因。可她們倆都沒怎麼在意,一路上都興奮得不行。薛明璃還算安靜,薛明琅卻巴不得跳起來,一張笑臉興奮得紅撲撲的。
只是到了堂上,又難免拘謹起來。
兩人一道,先向陸錦惜見過了禮。
陸錦惜叫她們起來,又向她們介紹了季先生。
兩個小姑娘都很懂禮,規規矩矩又向季恆行了禮,然後便用那兩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注視著季恆。
「聽說先生是江南科舉場上的解元,是真的嗎?」
「不錯。」
「哇,那先生也去過很多地方了?」
「也不算多,從江南到京城吧。」
「我連京城都沒出過呢,先生能講講外面嗎?我看書上說,江南風光很好,不管是秦淮還是西湖的景致,都是天下聞名,可想去了。」
「江南的風光自然是極佳,尤其是春秋兩季……」
問話的是薛明琅,答話的是季恆。
一個活蹦亂跳興奮得像條小魚兒,一個沉穩持重那耐心得像是江邊一塊石頭。
維揚地面,千般風情,萬種秀美,都在季恆一字一句的講述之中。論辭藻,論才情,論智思,都足以令人驚嘆。
就連見過世面的陸錦惜都聽得心生嚮往,何況兩個沒怎麼出過遠門的小姑娘?
待得季恆講完,薛明璃面上怔怔,薛明琅更是差點心都飛走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了神來。
也不再多問什麼,便直接跑到了陸錦惜的身邊,拉了她的袖子,裝出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來,還眨了眨眼,似乎試圖擠出幾滴不存在的眼淚。
「娘親,季先生這麼好,就讓他教我們吧,好不好?」
這丫頭,怕是誤會什麼了。
想來是白鷺過去說的時候沒有講清楚,讓她們誤以為她是對季恆曾混跡在秦樓楚館有些不滿意,所以才這般表現。
陸錦惜忍不住笑了起來,戳了戳薛明琅額頭。
「裝!還裝得一點也不像!」
「先生本就是為你們兩個請的,叫你們來便是讓你們看看。若你們不介意,季先生也願意教你們。」
「只是先生選好了,將來可就要認真讀書,不能反悔的。你可要想好。」
薛明琅一聽,立刻就不裝了。
她回頭來把璃姐兒也拉到了身邊,哼了一聲,一副明艷模樣:「娘親你放心,我和大姐都會認真讀書的,絕對不會輸給弟弟!」
說完還問薛明璃:「是吧,大姐?」
薛明璃能有什麼辦法?
她是姐姐,但在這些事情上自來都是薛明琅更有主意,再說她也覺得這先生很好,當下並不反對。
薛明琅問,她也就跟著點點頭。
季恆就在旁邊看著,只覺得將軍府這兩位姑娘,一位貞靜賢淑,一位古靈精怪,但竟無一人對他有殘的手臂抱以十分冒犯和異樣的目光。
心裏面,難免有些觸動。
他哪裡知道?
薛明璃和薛明琅都是長在將軍府的。
即便都在後宅,可早些年薛況還未去世時,將軍府便有不少軍中的將士往來,身上帶傷乃是尋常。她們見得不算多,但也不會對此感覺到特別的害怕和詫異。
更何況,姐妹倆心地都不壞,更有陸錦惜提前說過,各自心裡都知道輕重,不至於在此刻失禮。
如此,先生滿意,學生高興,事情便這樣定下了。
陸錦惜照舊讓白鷺帶她們回去。
這時候一抬頭,她才看見了在堂前等候已有一小會兒的薛廷之。
天氣漸漸回暖,但今日的薛廷之,穿得也不算薄。
深藍的圓領錦袍,加了一圈雪貂毛滾邊,給人幾分融融的暖意。只是越如此,卻襯得他那一張微有稜角的臉更蒼白。
面容上依舊帶著幾分病氣,看著竟還不如前兩天。
陸錦惜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大公子來了許久,怎也沒人通傳?外頭風也大,趕緊進來吧。這臉色看著,是怎麼了?」
「廷之給母親請安。」
薛廷之走了進來,目不斜視,也沒看季恆一眼,便向陸錦惜躬身問安。
陸錦惜叫他起來。
然後他才低眉垂眼,回答了她方才的問題:「昨夜溫書,一沒留神在炕上睡著了,所以受了些涼。但廷之的身體已經好了不少,也不很礙事。多勞母親煩憂了。」
睡著了也沒個丫鬟照看嗎?
陸錦惜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只是此刻有季恆在場,到底不好談在這些內宅中的事情,是以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才談正事。
「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麼讓你過來吧?這一位是季恆季先生,昔年江南科舉場上的解元,本是請來給璃姐兒、琅姐兒當先生的,但季先生頗為屬意你。雖說你過不久就要去考稽下書院,但有個先生總也不差,何況是季先生這樣的大才子。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科舉改制的事情,是個文人都知道了。
有關這一位季恆季先生,薛廷之之前是沒聽聞過的,但來的路上他卻已經打聽了個七七八八。
六年前江南科舉場上的解元,到得會試、殿試時不可能榜上無名。
他先前本以為,只有薛遲能遇到一個好先生,而他其實不算將軍府的人,陸錦惜自也不會花心思為他謀劃。
可現在……
眸光閃爍間,薛廷之輕輕地搭了眼帘,卻是將心內無數浮動的想法藏起。
他不會忘記自己的計劃。
曾想過直接掌控這一位「嫡母」,可後來忽然發現,薛況這一位在傳言中無比懦弱的孀妻,渾然變了一個人般。
不是他掌控她,而是她掌控他。
內宅中,他的一切都依附於她存在,不敢有違逆,甚至要被迫向她低頭;朝堂上,卻是唯一一個雖然危險,但他還能徐徐圖之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機會什麼時候會到來。
但一位卓有才幹且即將踏入朝堂的先生,卻是將來看得見的助益。
這一刻,薛廷之忽然感覺不出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也無法猜透陸錦惜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眨了眨眼,只俯身垂首。
聲音低啞,姿態上卻是難得地跟著放低:「廷之之事,但憑嫡母做主。」
第111章 匪患
有一點不習慣。
陸錦惜覺得自己也很奇怪。
薛廷之自來是讓她有幾分奇怪的忌憚,她也總覺得這便宜庶子不好掌控,不像陸氏那三個親生的孩子一樣聽話,所以對他素來有幾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