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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銀號吧,一沒勢力,來錢還慢。
在這年代搞金融,不成當然沒得說,可成了多半也是個沈萬三,划不來。
販鹽茶吧,這玩意兒不是日積月累上不來。
陸氏這錢在後宅看著是不少了,可真要跟江浙那一帶的大商人們比起來,也就算個九牛一毛了。
扔進運河裡,只怕都漂不出幾朵水花。
其他的實業類的東西,做起來太累,可行性也太低。
所以思來想去沒想到合適的切入點之後,這件事,陸錦惜便暫時放下了,只不斷地留意著各處的情況,伺機而動。
一等,便等到了現在。
有那麼一個絕對生財的法子,她早該想到的,可直到昨日參加議和大典,看到那些匈奴人迥異的穿著打扮,才一下想了起來。
貿易啊。
而且還得是大夏與匈奴及西域各族之間的邊貿!
大夏與匈奴交戰已久,各種軍需物資,本應該都由朝廷調派。可事實上,邊關路遠,京中是鞭長莫及。
所以事實上,種種軍需,都是由商人解決的。
這些商人往往跟著軍隊走,調遣匯聚物資,可以說是與朝廷做交易,稱為「隨軍貿易」。
可戰爭是六年前便結束了,如今兩國議和之後,就連邊關的駐軍都要撤回。
如此一來,軍需必定大大減少。
這些商人們原本所倚重的隨軍貿易,立刻會縮水。根基深厚的有辦法退回來,繼續回到大夏做生意;可若有根基不厚的,下場可就不那麼舒坦了。
短視的人可能不大看得清,以為商機就這斷了。
可在陸錦惜看來,財源這才剛開出來呢!
兩國議和,可不僅僅是遞個和書那麼簡單,後續必然有一系列的合作跟進,來鞏固雙方的關係。
這裡面,「貿易」二字必定是重中之重。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與匈奴和西域各族有關的這些事,正好就歸禮部管。那不正好在陸氏的父親陸九齡手底下嗎?
這可是天賜良機。
未必說就要走什麼後門,讓陸九齡行個方便,只要能探探朝廷的風向,都是極大的助益。
人能逆勢而上,固然是本事;
可能捕捉大勢,順勢而上,又何嘗不是本事?
上一世,陸錦惜是接觸過風投圈那一幫人模狗樣的投資人的。這幫人了「獨角獸」之外,常愛掛在嘴上的還有一句「風口上的豬」。
只要站在風口上,就是一頭豬也能飛。
所以很多時候,做對事很重要,可找對了「風口」更重要。
如今她掰著手指頭算算,議和之後的邊貿,怎麼著也算個風口啊。
剩下的問題就是,這件事要怎麼做,以及……
風什麼時候開始吹了。
「嘩啦……」
隨手扯了一頁紙,她一面思索著,一面在上面記錄自己的想法。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
白鷺暫時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倒是青雀戰戰兢兢地回來,跟她說昨夜她交代聯繫的事情已經聯繫好了。
印六兒那邊去聯繫宋知言,晚上應該就會有答覆。
陸錦惜於是點了點頭,耐心等待。
眼見著春日裡光景正好,她下午就去院子裡走看了一圈,順道誇了夸潘全兒那園子改得好,花草長出來又是一番新模樣。
於是又給了一吊賞錢。
等到下午日落時分,宋知言那邊的消息就過來了,說是明日午後,可約在明月樓見。
明月樓是京中一家很出名的大戲樓,常有達官貴人出沒,進進出出也不怎麼引人懷疑。有時候,人最多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所以聽完之後,陸錦惜也沒反對。
只對青雀道,就這麼定下來,明天去聽戲。
青雀也是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心裏面是在打鼓,可嘴上又不敢說。
畢竟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才清楚,這些日子以來,夫人的本事,何止漲了一點半點?即便是有什麼出人意料的決定,也不是現在的她們敢置喙的。
所以她領了命,便憂心忡忡地去準備了。
陸錦惜當然看得出來,可也不很在意。
這種事,她說自己與宋知言斷乾淨了,她們是不會相信的。可她也不需要她們相信,更不用說,此次能不能跟宋知言斷乾淨了,還得到時候再看。
某種意義上來說,青雀的擔心沒有錯。
她走之後,去外面打聽消息的白鷺,就兩眼亮晶晶地跑了回來。
人都還沒進屋,那興奮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進來。
「夫人,夫人,打聽到了!真的是想不到啊,太不敢相信了!」
才回來就這話?
陸錦惜聽見了,目光從那一本《南北遊記》上抬起來,一下就看見了白鷺那一張雀躍的臉。
通俗一點說,寫滿了「八卦」二字的臉。
說真的,她有些懷疑消息的價值了。
不過遲疑了片刻,她還是很給面子地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什麼不敢相信?」
「是顧大公子!」白鷺氣兒都還沒喘勻呢,就跑到了陸錦惜的身邊,似乎是想要壓低聲音,可依舊按捺不住那種深藏的激動,拳頭都握緊了,只道,「顧大公子,他竟然去了禮部!」
「什麼?」
陸錦惜手裡書都差點掉到地上去,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兩隻眼皮都跳了起來:既跳財,也跳災!
有這麼巧嗎?
也許是她的神態太過於怔忡,白鷺反而有些被嚇住,都愣了一下,才訥訥地小心道:「夫、夫人,是哪裡不對嗎?」
「不,沒有。」
半點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陸錦惜搖了搖頭,卻是半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從白鷺嘴裡聽說這個消息,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昨日不都還傳,老太師阻撓,不舉薦顧覺非做官嗎?怎麼今天就到禮部去了?」
白鷺眼睛睜得圓圓的,雖然跟顧大公子不很熟,可她老覺得自家夫人與大公子不一般。所以見著顧大公子好,她也高興。
這時聽陸錦惜問緣由,她連忙笑道:「奴婢正想說這個呢,您在家裡,一定不知道。這一回,顧大公子能成功入職禮部,都靠陸老大人呢!」
陸、陸九齡?!
不聽則已,一聽陸錦惜覺得整個人都不大好了,隱隱竟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來,就像是被黑暗中的狼給盯上了。
她抬手壓了壓自己跳得厲害的眼皮:「再具體點呢?」
「哦,這還得從之前說起呢。」
白鷺想了想,理清了一下思路,這才開了口。
「大公子之前不是四處遊歷嗎?往西也是去過邊關,到過西域,還接觸過那邊的文字文化,可算是朝中少有的對西域了解的人。老大人原來管理禮部,議和前後就要處理跟匈奴和西域有關的事情,力不從心,所以私底下請教了大公子。這不,今日早朝,索性一本摺子上了,向皇上要人,奏請將大公子從翰林院調任到禮部,專門管理對外的庶務。朝上吵了一上午,都在鬧這事呢,聽說還是老太師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