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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這裡面也包括顧覺非。
在他躬身行禮的時候,蕭徹就知道他是不想再待在宮裡了,大概是有點什麼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也不是大事。
有關與匈奴議和的後續還有科舉改制這件事,尚需從長計議,不急在這一天兩天。
所以,他也沒強留顧覺非,只像是來時並未與顧覺非一道來一般,十分自然地走了。
大部分人都沒察覺異常。
可陸錦惜先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刻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裡的思量未免更深。
旁邊的永寧長公主和太師顧承謙就更不例外了。
只是他們對皇帝與顧覺非的交情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心裡就不僅僅是思量那麼簡單了。
更多的是複雜。
可這些深藏在水面下的暗流,都是旁人察覺不了的,也或許是察覺了都不在乎的。
比如方少行。
這些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他未必沒看在眼底,只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皇帝一走,都不用旁人提醒,更不用旁人幫扶,他自己一撐槍就站了起來,還隨意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
遠遠有些還沒來得及走的世家小姐。
此刻只一見他這般瀟灑的姿態,還有這一張俊朗硬氣的臉,都有一種神魂顛倒的衝動,就連他眼角那疤都覺得好看。
可方少行卻不看她們。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後,他才踱步到了一旁看了他半天的陸錦惜面前來。
一身浪蕩氣不改,但笑:「夫人看了我許久。」
此處是人多眼雜。
陸錦惜站在這裡沒走,主要是因為永寧長公主。皇帝走了之後,她便不知想到了什麼,走到了顧承謙與衛秉乾那邊,到了角落裡去說話。
畢竟這一位嬸母說了要送她一路回去,她還不好走,所以才看了方少行許久。
如今被人當面這麼說,陸錦惜面上也不見半點羞澀和尷尬。
她看的目光很坦然,此刻的神情也很坦然。
說出來的話,就更是半點曖昧的意思都沒有了,只道:「往日看走了眼,今日才算真正認識了方大人。」
「哦?」
方少行對她的興趣是從來不遮掩的,一來長得實在是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好看,二來跟他一開始印象中的那位大將軍夫人完全不同。
天下最吸引人的,莫過於有秘密的女人。
眼前的陸錦惜,正在此列。
而他自己,不過是被這謎團吸引的眾多俘虜之一。
這樣的認知,讓方少行心裡不很舒服。但越是如此,他越想要征服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儘管……
她是自己昔日頂頭上司的遺孀。
全當她的話是誇獎了,他唇邊露出幾分猶帶桀驁味道的笑意:「那現在比起大將軍又如何?」
他怎麼就這麼執著於跟薛況比呢?
陸錦惜實在不明白。
今日來赴宮宴入宮門的時候,他攔著自己不讓進,也是問了個差不多的問題。可沒想到,走的時候還問。
陸錦惜有些好奇:「我若不回答,方大人不會不讓我走吧?」
「倒不會。」
方少行笑出聲來,看著意態洒然,可目光落到陸錦惜面上的時候,卻忽然浮上來幾許淺淺的邪肆,有點開玩笑的感覺。
「比起不讓夫人走,方某更想一親芳澤。」
「……」
這話就說得很露骨,也很過分了。
陸錦惜不喜歡太直白的人,可偏偏方少行從頭到尾就沒掩飾過對她的興趣。
若是原來的陸氏在此,遭此輕薄戲弄之言語,只怕早已經氣白了臉,說不出話來。
可陸錦惜麼……
她微微地彎了彎唇角,晃眼一看左右,笑得諷刺:「我借你兩個膽,你試試看?」
「……」
這一回,輪到方少行無言了。
宮門口,大庭廣眾之下,厭惡他的永寧長公主還沒走遠,更不用說文臣里那兩位頂樑柱還在……
眼見著這一位大將軍夫人那微微嘲諷和取笑的姿態,方少行心裡十分不舒服。
他站著沒動,目光卻落在了陸錦惜那輕彎的菱唇上。
「我若真敢,夫人該如何?」
「可你不敢。」
陸錦惜懶得回答他,細細的遠山眉眉梢一挑,溫婉中透出一點冰刀雪劍似的鋒銳。
很隱約,可足以在瞬間顛覆這一張臉原本的氣質。
這一刻,她不是陸氏,也不是大將軍夫人,而是陸錦惜。
微微露出一點獠牙的陸錦惜。
方少行怔住了。
陸錦惜卻一笑,懶得在此多糾纏,轉身便走。
畢竟不是什麼沒人的地方,叫人看見她與方少行說兩句,還可辯稱是因為昔年薛況的關係。可若是太久,未免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
方少行是什麼神情,她沒理會。
前面不遠處就是永寧長公主那華麗的車駕。想來她現在與兩位老大人談事情,一時不會過來,但她去車駕附近等,總是沒錯。
所以腳步一轉,陸錦惜便走了過去。
可她並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顧覺非。
他手中擺弄著不知何處拿來的一根玉笛,一身藏藍繡雪白鷺鷥的六品文官服穿在他身上,添得三分官氣。
品階雖不高,可平白給人一種權柄在握的威重感。
修眉狹眼,長指如竹,無損清雋風流。
前行中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
陸錦惜有些錯愕。
顧覺非卻是好整以暇地將目光抬了起來,從指間擺弄的那玉笛上,移到了她的身上。
完美的面容不見半分瑕疵,就連嘴角噙著的那一點笑意,都叫見者如沐春風。
只是出口的話,就讓她有些眩暈了。
「夫人要借我兩個膽,讓我試試看嗎?」
第92章 騙心
……
他聽見了。
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陸錦惜看著他,聽著他這似乎語氣正常卻偏夾著一點似笑非笑的話,只有一種詭異的被捉姦的錯覺。
可事實上……
她與顧覺非之間至今都停留在相互撩撥的關係上,沒有更進一步;且她方才與方少行之間那麼一點,實在算不上什麼。
這一位純情的顧大公子,像是有那麼點吃醋了?
是了。
還沒有過半點情愛經驗的顧覺非,介意這種事,應該也算無可厚非。
陸錦惜覺出幾分興味來,一時沒回答。
顧覺非也不著急。
他神態之間始終是那種不慌不忙的鎮定自若,仿佛自己既沒有聽人牆角,也並未因為她與方少行之間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曖昧而生氣。
甚至還輕飄飄地續問:「夫人猜,我敢還是不敢呢?」
這個問題麼,顧覺非自來不是什麼俗人,敢他當然是敢的。
只不過……
陸錦惜半真半假地笑起來,五官清麗而明媚:「誰說,我願意將這兩個膽子借給大公子了?怕不是誤會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