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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他雖多年沒回京城,但京中大小消息他都知道。

    陸氏這些年來也就那樣,只聽說前陣子病了一場之後,性情變了許多。

    但他竟不知道,這曾經柔弱可欺也沒太大主見的女人,竟有這般的心思。

    草人借箭,雖聽著匪夷所思,可細細考量,還真未必不能實現。

    再加上薛遲先前講的那「單騎救將軍」的故事……

    這個陸氏?

    蔡修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來,饒有興趣地問薛遲:「這些都是夫人給小公子講的故事嗎?」

    「對啊,後面還有呢,只不過那天太晚,娘不肯給我講了。」

    薛遲撇了撇嘴,頗有幾分悻悻。

    「不過今天回去,我肯定纏著她讓她給我講!哎呀,糟了,天都要黑想下去了,娘還在家等我呢!」

    話說到一半,提起「回去」兩個字,他才猛地一激靈,一下注意到現在的天色,頓時慘叫了起來。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劉叔叔,蔡先生,我要先走了!過兩天再來找你們玩啊!」

    「誒,慢著點跑!」

    劉進被他那一驚一乍的小模樣嚇了一跳,連忙招呼。

    薛遲卻是一面跑一面背對著他們揮手,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上了馬車,跟他們告別。

    「嗒嗒嗒嗒……」

    馬蹄聲起,車夫揚起馬鞭,便駕著車漸漸遠去,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原地,只站著劉進與蔡修二人。

    蔡修慢慢收回目光,只想起之前劉進說的一些事。

    比如,長順街上那一幕;

    比如,陸氏去永寧長公主那邊求情,為劉進保住了九門提督的位置;

    比如,那個陸氏特意修書給劉進,安插隼字營的小混混;

    ……

    記憶中,陸氏不過內宅婦人,掌家尚且困難,何處來這長袖善舞的本事?

    深棕色的眸底,有幾分幽暗的光。

    蔡修忽然問了一句:「對了,剛才忘了問,小公子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坐馬車從那邊回府?」

    「哈哈,你才回來,還不知道呢吧?」

    劉進一說起這個,臉上便多了幾分與有榮焉的得意之色,渾然忘了前陣子自己還帶人去攪和人家太師府的壽宴。

    「昨兒個小公子有幸,拜了才名滿天下的顧大公子為師,今天是才上學回來呢!」

    「拜師?」

    蔡修一聽,是真的詫異了,尤其是劉進提到的那「顧大公子」四個字,觸動了他某一條極其敏感的神經。

    「你說的是顧覺非?」

    「對啊,天下還有幾個顧大公子?」

    劉進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只覺得小六年沒見,蔡修怎麼問出這種沒腦子的問題來了。

    蔡修卻是一下說不出這心裡的感覺,眼底神光頃刻間已換了有千萬,擰眉間,思索了許久。

    兩手一道在身後背著,卻是用那白紙扇敲著自個兒掌心。

    顧覺非?

    顧覺非?!

    這人竟然敢收小公子為學生!小公子竟然拜了這人為先生!

    誰能形容這一刻他心中的感覺?

    荒謬。

    且伴著一種將天下人玩弄於鼓掌的得意與複雜。

    他想起六年前,想起這一位顧大公子那一條狠毒的計策,也想起了含山關那一場近乎讓一切功虧一簣的慘烈戰役。

    於是,到底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

    「哈,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第80章 入宮赴宴

    「蔡先生?」

    人在屋裡坐著,陸錦惜一面翻看著手上賴昌剛遞上來的帳冊,一面聽薛遲說話,可在聽到其中出現了這三個字時,卻忽然訝異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薛遲。

    薛遲就盤腿坐在對面,因為半路上遇到劉進他們,耽擱了許久,所以回來的時候都是小跑的。

    這才回家一會兒,他渴得慌。

    青雀的茶才端上來,他就兩手捧了,正喝得歡快,完全沒有顧忌地宣揚著自己的「大嘴巴」。

    「是啊,就是娘親您之前說的那個蔡先生!」

    薛遲把臉從茶盞裡面抬了起來,想起之前看見真人了,興奮的勁兒還沒怎麼下去。

    「劉叔叔說,他也是才從邊關回來,剛到京城呢。我還跟他說了娘給我講的故事,他還笑了呢!」

    「……」

    現在拿塊抹布來,把薛遲這一張大嘴巴給塞上,還來得及嗎?

    陸錦惜簡直聽得心裏面「咯噔」的一聲,險些就涼了半截兒!

    「你說的,不會是我那天給你講的那段兒吧……」

    「就是那些啊,草人借箭!」

    薛遲完全聽不到他娘親心裏面的聲音, 眨巴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還把臉湊了過來求表揚。

    「您看兒子貼心吧?我娘講的故事,都比天橋下面說書的講得好了,就應該讓他們知道知道。娘,您看還是兒子對您好,孝順吧?」

    好?

    還孝順?

    陸錦惜看著薛遲這一張近在咫尺的小胖臉,只覺得牙癢手也癢。

    她慢慢地將手中的帳冊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個森然的微笑。

    「是很孝順,所以娘親相信,孝順的你一定能體諒娘親。今天娘親很累了,就不給你講故事了。」

    「啊----」

    薛遲臉上露出了錯愕萬分的表情,本以為自己會迎來鼓勵與誇獎,書能想到竟然是不給講故事!

    他這幾天就指著這件事有盼頭呢!

    這一下,立刻著了急:「哎,娘,怎麼就不講了?不是說得好好的,每天回來都講故事嗎?再說您一天到晚都在府裡面,事情都處理得妥妥帖帖的,白鷺姐姐都說您最近得閒兒呢。哪裡累了!你騙我,你又騙我!」

    站在旁邊的白鷺,本來還在偷笑,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簡直像是撞上了飛來的橫禍,那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她有些僵硬地轉過臉去,於是正好對上了陸錦惜那無言的打量。

    完了,得罪自家夫人了。

    白鷺一看就知道,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看薛遲時便不覺得可愛了:這還是往日那個自己倒霉都要拖一幫人下水的小祖宗啊!

    陸錦惜警告的一眼遞過去之後,便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她向來是說謊都不會眨眼,騙人都沒負擔的老狐狸,面對著薛遲這一點不疼不癢的控訴,更是半點壓力都沒有。

    這會兒,笑起來跟朵花似的:「瞎說,娘親從來不會騙人,只是今天宮裡面有旨意下來,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這陣子就不給你講故事了。」

    「你才瞎說,你就是不想給我講故事了----誒,不對,宮裡面有旨意下來?」

    薛遲一聽立刻就要鬧起來,只是抗議到一半,才忽然注意到他娘話里提到的那幾個字。

    「是皇宮嗎?」

    「不錯。」

    聖旨都還在堂上供著呢,宮裡來的賞賜也都記了下來登在這帳冊上,陸錦惜心裏面是真的裝著這件事呢。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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