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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薛遲立刻歡呼了一聲,拉著羅定方去看。

    男人除了喜歡女人之外,也鍾愛車和武器。

    這個時代的男孩子,喜歡一些冷兵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陸錦惜只是在旁邊,含笑注視著他們。

    兩個小孩兒,一個個頭高些,一個矮些,一左一右湊在桌邊,仔細地觀看。

    「怎麼樣,不錯吧?」

    「真的是洪廬青劍。聽說洪廬鑄劍本來就少,前幾年更是直接不鑄劍了。沒想到,還能在你這裡看到。」

    「嘿嘿,這就是那個顧老先生送的,可能也是因為我爹吧。」

    「是啊,都說寶劍贈英雄。」

    「那是當然了。不過這個顧老先生,雖好像跟我爹齊名,不過還差點呢。」

    薛遲說著,就得意了起來。

    「我爹二十三的時候,已經是爺爺的副將,還被臨危怕派去守雲州,一戰斬了匈奴的伊坤太子,當時還是雪天,我爹……我爹……」

    話說到一半,忽然就卡住了。

    薛遲尷尬起來,撓了撓頭,有些著急:「一下想不起來了,都怪說書的說太快,我都沒辦法這麼快記下來!」

    「沒事沒事。」

    羅定方見狀,想要出言寬慰。

    沒想到,忽然「啪」地一聲,竟是薛遲拍了一下自己腦門,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直接一扭頭,眼睛發亮地望著陸錦惜:「娘,爹守雲州,斬伊坤太子的時候,是個什麼情況呀?您知道,給我們講講吧!」

    正在喝茶的陸錦惜,聽見這話,差點驚得把茶給噴出來!

    講薛況?

    戰雲州,斬伊坤?

    老天爺!

    她也就看過陸氏壓在枕頭下、匣子裡那些戰報,知道個大致的情況罷了,哪裡能講出什麼更詳細的東西來?

    原來的陸氏,也許還會刻意去關心說書先生怎麼說那些戰役。

    但陸錦惜來的時候,薛況已經是個死人,死了那麼多年了,她一則沒有聽見郭別人講具體的戰事,二則即便聽見了應該也不會刻意去記。

    眼下叫她來講?

    這簡直是道送命題啊。

    有那麼一會兒,陸錦惜心電急轉,思考著應對之策,沒有說話。

    薛遲一直注視著她,原本是期待無比的,但見著他娘好半天沒說話,這才一下想起來----

    犯錯了。

    他其實才五歲。

    但在他有限的記憶之中,娘親注視著他的眼神,都帶著一股憂鬱,喚著他名字的時候,也籠著一層輕愁。

    薛遲知道,他是薛家遲來的孩子。

    他沒有見過父親,父親也沒有見過他。娘親對此,應該耿耿於懷,所以才會為他取下這樣一個名字。

    父親就好像是娘親心底的一塊疤,永遠也不會消失。

    可剛才,他竟然在娘親的面前,又問到父親的事,將這一塊疤掀開……

    這一瞬間,薛遲心裡有些害怕,眼底也帶著幾分惶恐,幾乎以為他娘下一刻就要趕他走。

    沒想到,下一刻,綻放在陸錦惜臉上的,卻是一個溫暖明媚的笑容:「你想聽嗎?」

    「誒?」

    薛遲頓時一愣,只覺得陸錦惜的感應,跟他想的不一樣,竟然好像並不介意他問起父親的事。

    他還從來沒有從娘親口中,聽說過父親在戰場上的事……

    一時間,薛遲動了心思。

    但他依舊有些害怕,只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想聽……但是娘不想說的話,我們就不聽了。」

    羅定方也在旁邊,有些擔心地看著。

    陸錦惜見著這兩個孩子模樣,卻是心底一嘆。

    方才薛遲短時間內的神態變化,她當然注意到了,自然也就想起了陸氏與薛況之間的那些事。

    猜也知道,薛況死後,陸氏必定不願提起,諱莫如深。

    這一段婚姻,對她來說,是一場劫難,而薛況的死,則令情況雪上加霜。於是,她心裡永遠留著那塊傷疤。

    每每提起,便是揭開----

    鮮血淋漓。

    可故意不提,何嘗不是另一種銘記呢?

    為什麼不坦然些?

    也許還有忘卻和癒合的機會。

    陸錦惜畢竟不是陸氏。

    薛況再厲害,在她眼底,也頂多不過能貼個「孩子們父親」的標籤,除此之外,與個陌生人毫無區別,

    所以,此時此刻,她心緒幾乎沒有波動,只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為即將開始的瞎掰打上一針預防:「你既然想聽,那娘親就來講講。但可說好,娘當時也不在戰場,知道的也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不一定對,也不一定很全,有什麼錯處,不許笑我。」

    薛遲哪裡想到娘親竟然會說這話?

    這一瞬間,他驚喜不已,只跟羅定方對望了一眼。

    兩個人都興奮起來,竟也不看那洪廬寶劍了,齊齊跑了回來坐下,巴巴等著陸錦惜講故事。

    四隻眼睛,透亮透亮地,都注視著她。

    陸錦惜難免覺得心裡多了幾分壓力。

    但她敢說要講,心裡自然有把握,一切的情況和從陸氏當初留下的戰報信函里得出的細枝末節,都鋪陳了出來----

    地點:雲州城;

    核心人物:薛況,伊坤。

    基本情況:薛況其時二十三歲,臨危受命,以副將身份鎮守雲州。

    分析:年輕,地位不高,臨危來到雲州,可以常理推知,原本守將及下面軍士未必心服,未必不輕視;伊坤率軍而來,令雲州告急,常理推之,亦該猛將一員,實力不俗,令雲州損慘重。

    結論:關雲長溫酒斬華雄!

    陸錦惜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三國》看了許多遍,一些經典的情節早已滾瓜爛熟。

    薛況這一戰的情況,可不能與關羽斬華雄這一段匹配上嗎?

    有了藍本,再加上陸錦惜之前看過了大夏的輿圖,讀過了幾本遊記,於是略加潤色,添以變化,一個精彩的故事,便從她口中誕生了。

    「雲州城一戰,說來話長。」

    「匈奴的伊坤太子,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身長八尺,腰闊十圍。這一日,忽然就引兵下關。」

    「雲州城地勢險峻,為我朝在西北方向第一重要的關卡……」

    《三國》里沒寫華雄外貌,陸錦惜也沒見過匈奴的伊坤太子,就隨意給套了魯智深的長相。

    呃……

    願他在天有靈,能瞑目吧。

    陸錦惜心裡半點愧疚都沒有,只從雲州城面臨的難關講起。

    說伊坤太子幾次三番攻上城來,每一次都會令大夏損失幾員將領,讓守城的大將焦灼不已,憋成了縮頭烏龜。

    這時,薛況受命而來,帶著一支親兵,人數不多,便入了城。

    城中簡單準備了一些酒水,為他接風。

    但因他年輕,又是初來乍到,竟被人譏諷靠著父輩蔭蔽,才混上這個位置,脾氣火爆些的,甚至讓薛況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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