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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5:49 作者: 時鏡
    這話的意思……

    分明是要跟她成婚啊!

    明明也才見了三面,相互之間更沒有什麼交集,甚至連肢體的觸碰都少,這一位名滿天下的聰明人,就要跟她成婚?

    陸錦惜心裡只有一聲一言難盡的「呵呵」。

    是她做得太過?

    還是顧覺非定力太差?

    縮手拉開距離的那個細節,其實也沒到那個程度吧?甚至言語暗示也是。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一般而言,這頂多才開了個好感度。

    在陸錦惜看來,這個度應該剛剛好才對。

    那麼……

    是顧覺非?

    她忍不住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從頭到尾在腦海之中梳理了一遍。

    第一,人中龍鳳;

    第二,與父有隙;

    第三,性情詭詐;

    第四,暫未婚娶。

    在第四點冒出來的瞬間,她正按著自己額頭的手指,忽然就僵硬了,腦海中,浮現出當日太師府壽宴時聽到的閒言碎語……

    「顧大公子這塊硬骨頭,竟也有人想啃上兩口,真不怕豁了牙……」

    「這麼多年下來,心儀他的姑娘海了去,他竟又臭又硬,一個也不肯娶。」

    「及冠九年不娶妻,要不是他是顧覺非,早成了滿京城的笑柄。就這麼一茅坑裡的石頭,也虧得這些姑娘,下得去嘴!」

    那是定國公夫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尖刻,嘲諷地在座的太師夫人唐氏面上無光。

    可這些不過都是市井之言、後宅之中穿的閒言碎語,你一張嘴我一張嘴,傳著傳著就傳變樣了,加之定國公夫人言語間帶著偏見,也降低了這一番話的可信度……

    所以,陸錦惜是當笑話聽過去的。

    但如今想起來,卻讓她感覺到了棘手。

    那種玩脫了要砸掉的感覺的,再次縈繞在她心頭。之前相處時的種種細節,還有顧覺非的種種反應,一一鋪陳開來。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一層層的分析之後,慢慢地浮上心頭----

    完了。

    這個姓顧的,該不會沒碰過女人吧?

    這念頭一冒出來,陸錦惜便覺得眼前隱隱發黑,頭上更好似有烏雲覆蓋。

    設想一下,正常的男人,在那種情景下,應該是什麼反應?

    猴急的可能會一把握住她,然後表白,或者乾柴烈火;

    含蓄的可能心裡火急火燎,面上卻比女人還害羞,在心裡不斷地猜測,然後藉機以言語來試探,是潤物無聲;

    坦白的,或許會直接問她「約麼」,然後兩廂情願,各為過客。

    顧覺非這種開口就說要娶她的……

    算是直接?

    這簡直是缺心眼兒,傻狍子啊!

    一隻性情詭詐的畫皮妖,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與她真真假假地拉鋸,你來我往地試探,鬥智鬥勇地勾搭嗎?

    接著才有可能卿卿我我。

    至於嫁娶?

    顧覺非又不可能覺得她是個真的良善人,在這種事上,怎麼也不該那麼直接。

    言而總之,不管哪個時代,誰這麼煞風景地單刀直入,誰就是傻狍子!

    這感覺就像是要挖個陷阱,放點東西引誘野獸,結果才一鋤頭揮下去,在地上留了個碗大的坑,猛獸就撲了出來,迫不及待要進陷阱。

    可這猛獸有座小房子那麼大,挖陷阱的那個一不小心可能會被拱死!

    陸錦惜心裡終於有了一種久違的吐血衝動。

    陰溝裡翻船,莫過於此了。

    不過才施展了點手段,都還沒勾上小指頭,就有人想把她娶回家?

    該是怎樣一朵難得的奇葩啊!

    第一,極有可能沒碰過女人,反應太簡單粗暴了;

    第二,基本沒有談過戀愛,這方面的情趣套路一竅不通;

    第三,處理感情的手段,與處理名利場的手段,大相逕庭。

    枉市井中還有顧覺非與賢妃衛儀的種種傳言,現在回想起來,簡直諷刺。能做到賢妃,好歹是個聰明人吧?

    若真有點首尾,如今顧覺非也不會這模樣。

    陸錦惜腦海中,甚至忽然出現了一個極其荒謬且極其不祥的念頭:

    若顧覺非往日不曾動情,今日言語也出自肺腑,那她可能真的麻煩大了----初戀。

    男人最放不下的,都是「初戀」啊。

    想想顧覺非,一有出身,二有手段。

    陸錦惜已經忍不住右眼頻跳……

    他說的那一句「他們爭不過我」,還當真不是狂妄自大,不然,她哪裡又能看中了他?

    「現在去燒香拜佛,還來得及麼……」

    忍不住一聲呢喃,已近似於呻i吟了。

    青雀見她眉頭微擰,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難解之事,便沒去打擾,如今乍聽見這一句,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回道:「來得及,現各處寺廟都還開著呢。您要去上香嗎?」

    「……」

    陸錦惜聽見聲音,抬眸看她,也不知為什麼,一下被逗笑了。

    「夫人?」

    「沒事,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上香什麼的,就免了吧。」

    陸錦惜擺了擺手,心裡,卻已經有了決斷。

    她從來坦誠面對自己的欲望。

    但這種要拉著她一起進「圍城」的,她卻付不起責。

    不管顧覺非此話是真是假,都正正好戳在她軟肋之上。兼之此人手眼通天,背後似乎有些底牌在,完全不是她睡過後隨隨便便就能抽身的那種人----

    狀態:已玩脫。

    警報:危險。

    策略:斷絕往來。

    這麼三行字,清晰地浮現在了陸錦惜腦海,儘管覺得不能睡顧覺非,似乎有些遺憾,但眼下這絕對是最冷靜最理智的判斷和處理方式。

    二月二三賢祠,她是斷然不會去了。

    至於後續要如何處理,卻要容後再觀察,相機行事。

    「夫人,前面是芳華館,乃是京城裡最好的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奴婢想您妝奩里幾盒口脂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來這邊看看。奴婢也好學學,若回去自己制胭脂,也知道知道京城的流行。」

    馬車停了下來,青雀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神情,將帘子掀開了。

    陸錦惜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做好決定之後,心緒已經漸漸平復下去,便一笑,搭了青雀的手走出去,進了芳華館。

    今天她是不急著回去的。

    逛過了芳華館,也給琅姐兒璃姐兒買了幾樣。青雀又引著她去了花市,還有幾家玉器店,給遲哥兒買了個掛墜,又瞧見一家店的扇子不錯,乾脆也給薛廷之買了一把。

    最後去的是點心鋪子,專給留在府里的白鷺帶了幾樣糕點。

    一番走動下來,陸錦惜也算勉強踩熟了一片地皮。

    待得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日頭偏斜,沒半個時辰就要沉入西山。馬車從將軍府前面的大道上駛過,照舊來到側門,下人們搬來腳凳給她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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