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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3:17 作者: 月下蝶影
    只是不知道這封罪己書是她自己心甘qíng願的寫下,還是她那孝順兒子代筆。

    有知道前因後果的人知道後,都在私底下笑話,聽聞這位大長公主曾為了下人在朱雀門口出不滿之言,並且拒不受皇恩。

    現如今跟帝後鬧得不好看,折了面子裡子,誰還在乎你是不是大長公主?

    皇室族人的臉面與尊貴,都是皇帝給的,你把皇帝得罪了,那還有什麼尊貴可言?

    58、第 58 章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停在街頭角落,臨街的小院打開一扇門,戴著紗帽的女子走進門口,這扇小門再度關閉。

    「司馬小姐。」坐在涼亭中的祁連站起身,朝亭外的司馬香拱手道,「在下有禮了。」

    司馬香冷眼看著這個男人,取下紗帽讓寶梅在外面候著,然後走向亭中的石桌,石桌上擺著一套茶具,其中一個杯子裡已經倒滿熱茶,冒著縷縷白氣:「大人好雅xing。」

    「佳客臨門,在下也只能附庸風雅一番了,」祁連倒了一杯茶,雙手奉到司馬香面前。

    司馬香接過茶杯低頭看了一眼,卻沒有入口,而是放回桌上:「祁連大人幾次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久聞司馬姑娘芳名,在下心生嚮往,所以才厚顏幾次相邀,」祁連邀請司馬香坐下,等她坐下後,自己才一撩外袍坐下,「司馬姑娘今日能赴約,在下心中欣喜萬分。」

    「不愧是年紀輕輕便能做丞相的能耐人,」司馬香冷笑,然後沉下臉道,「明人不說暗話,祁連大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若不是祁連在信中提及母親之死,她今天怎麼也不會冒險出來。

    「司馬姑娘什麼時候如此沉不住氣了?」祁連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笑著道,「不過今日邀請姑娘來,確實是有要事相商。」

    司馬香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

    見她這種反應,祁連也不以為意,直言道:「聽聞司馬姑娘有望入宮,只可惜顧家從中作梗,壞了姑娘的好事?」

    這種場面話,司馬香聽著甚是好笑,嘲諷的勾起唇角:「祁連大人倒是很會說話。」

    「對美人說好聽的話,叫尊重,」祁連勾起一抹笑,桃花眼裡帶著幾分挑/逗,「若是司馬姑娘長得不是這般美貌,在下也就不用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說話了。」

    司馬香嗤笑一聲,沒有把祁連的話放在心裡。她長得有多美,不用面前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來恭維。

    「宮中那位皇后娘娘美貌可不及姑娘五分,只可惜小皇帝不知qíng趣,不懂賞識佳人,我都替姑娘感到不平,」祁連嘆口氣,「論家世、論容貌、論才華,她可沒有一處比得上你。」

    「祁連大人消息靈通,想必應該知道,皇后娘娘乃是出雲真人親口誇讚過的福澤深厚之人,」司馬香面色平靜,沒有被祁連這粗淺的挑撥手段影響到心qíng,「顧氏女為皇后,乃是天命所歸。」

    「天命?」祁連嘲諷笑道,「司馬姑娘這樣的人,會相信這個?」

    司馬香輕笑一聲,美麗的雙眸眼波流轉:「信與不信,又能如何?」

    「不愧是司馬家的姑娘,」祁連擊掌道,「不知司馬家姑娘,是否想過要擺脫現在這樣的生活?」

    司馬香聞言抬頭看他,沉默不言。

    她現在借住在大伯家中,看似與堂姐未出閣時一樣,但是她能夠感覺出來,大伯母對自己並不是特別喜歡,但是這又如何,她只是想依靠著大房,抬高自己的身份而已。

    現在的生活再難,也比……

    「祁連大人這話我不太明白,」司馬香站起身,低頭看著祁連道,「時辰不早,小女子我告辭了。」

    說完,不等祁連的反應,轉身便走。

    祁連微笑著目送她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人影,才有一位僕人站出來道:「大人,這個司馬家的小姐似乎無心與我們合作。」

    「不,」祁連舉起茶杯放到唇角,笑著道,「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心夠狠,手夠辣。這樣的女人,即便是對一件事心動了,也不會馬上顯露出來。」

    「幸好她沒有做皇后,不然大豐皇帝有這樣的女子做幫手,豈不是對我高羅無益?」僕人聞言感慨道,「這樣也給大人您添了一位幫手。」

    祁連轉動著手裡的杯子,沒有搭理僕人這句話。

    只不過豐朝現在這位皇后……

    他皺了皺眉,似乎看不出什麼特別,只說是xing格好,為人良善,因十分受太后喜愛,才受封為后。

    那日宮宴上,皇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只是在波遜格要把女兒嫁給她娘家哥哥時,她才動了幾分火氣。不過豐朝這些世家貴族向來如此,皇后動怒也實屬正常。

    「可能這位皇帝就喜歡這種單純無害的小姑娘,」祁連放下茶杯,諷刺笑道,「只不過天下這樣的女人很多,所謂的帝後qíng深,又能維持多久?」

    「你今日去哪兒了?」鄭氏看著從外面回來的司馬香,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後道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你先坐,我有話要跟你說。」

    「是,」司馬香低眉順眼的朝鄭氏福禮,然後在椅子上坐下。

    「今日錢家上門替他家嫡長子求親,我沒有馬上答應下來,」鄭氏猶豫了片刻,「錢家雖然只是二等末流世家,但是家風正,人員少,嫡長子又是上進之人,你倒是可以考慮一番。」

    鄭氏沒有明說的是,以司馬香現在的qíng況,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像錢家這樣的,確實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司馬香愣了一下,回想半天才憶起錢家嫡長子是誰。此人相貌普通,在京城世家公子中,十分的不起眼,若不是她記憶力好,只怕根本想不起他的相貌。

    她心中雖然不甘不願,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只是道:「謝謝伯母為我cao心勞累,我會好好想想的。」

    「嗯。」鄭氏點了點頭,目光落到她的鞋子上,見上滿沾著些許泥土,心裡有些不滿,但也不打算多問,「你今日在外面走得累了,回院子休息吧。」

    司馬香面色微僵,起身朝鄭氏屈膝一福:「是,伯母。」

    等司馬香離開後,鄭氏眉頭才皺了起來,雖然這個侄女一直表現得很安分,但是她心裡總是隱隱有種不安感。

    「太太,小姐與姑爺來了。」一個下人來報。

    鄭氏聞言,頓時喜笑顏開,嘴裡卻說道:「前幾日才回來探望過,怎麼又來了,也不怕別人說閒話。」

    「那是因為小姐與姑爺孝順呢,」她的陪嫁嬤嬤笑道,「這話若是小姐與姑爺聽見了,可不得難受?」

    鄭氏被陪嫁嬤嬤哄得更加開心了,忙吩咐下人去迎接小姐與姑爺。

    司馬香走出主院不遠,就聽到主院傳出歡聲笑語,回頭望去,正好看到司馬玲與一位年輕男人相攜而來,姿態親密至極。

    「姑娘?」寶梅小聲道,「是堂小姐與姑爺回來探望了。」

    「既然如此,我也該去拜見。」司馬香理了理衣衫,在臉上擠出危險,轉身朝主院走了回去。

    司馬玲在娘家待了大半日,方才戀戀不捨的登上回夫家的馬車。沈清河見她這樣,小聲道,「玲兒不必如此,待下次休沐,我再帶你回家探望。」

    「謝謝夫君。」司馬玲紅著眼眶笑開,依在他的肩頭道,「我讓你為難了。」

    「我身為你的夫君,讓你開心是應該的。」沈清河輕輕攬著她的肩,沉默片刻道,「雖說君子不該道人是非,只是事qíng牽扯到你與岳家,我不得不做一回惡人了。」

    司馬玲身上一僵,以為是朝中發生了什麼事,忙問道:「怎麼了?」

    沈清河見狀笑著安撫她道:「不必緊張,只是件小事。就是……你的那位堂妹,讓人感覺不太好。」

    「你說小香?」司馬玲猶豫著開口,「她做什麼了?」

    「不,只是我的直覺而已,」沈清河失笑,「罷了,你只當我胡言亂語吧。」司馬香雖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但是他看見她的第一眼,不是驚艷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牴觸。

    或許是他更喜歡玲兒的眼神,所以才不自覺討厭對方那種眼神也說不定。

    他雖是這麼說,司馬玲卻把這話記在了心裡。她清楚夫君的xing子,輕易是不會說別人的不是,既然開了這個口,想來定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朝堂之上,晉鞅冷眼看著下面的文官互相打嘴皮子仗,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晉鞅才開口道:「兩位卿家都言之有理,只是邊境將士為國護衛疆土,若是三言兩語就定了罪,豈不是讓將士寒心?」

    「皇上聖明!」其中一位文官當即作揖,另一個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是非曲直,朕都要先查問後再談,」晉鞅把玩著腰間的香囊,不輕不重道,「若是天下大事,都由吵架勝負來做決定,那把我大豐律歷置於何地?」

    「臣等惶恐。」朝上大臣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皇上心裡不太高興了,於是紛紛躬身請罪。

    晉鞅懶得看他們做戲,直接道:「朕已經召魏亭、趙進二人進京面聖,爾等不必再糾纏此事。」

    司馬一系的官員聞言都有些發懵,皇上這是發的密旨,不然朝中上下,竟沒有幾人知道?

    不對,一定有人知道!

    司馬鴻朝身邊兩人看去,張仲瀚滿臉驚訝,李光吉也是一臉茫然,心裡暗罵,演技這麼好,怎麼不上台去做戲子?

    下了朝,晉鞅先是到御書房處理了一部分奏摺,見快要到午時,才放下御筆,起身往外走。

    「陛下,」白賢舉著一把傘過來,「外面下雨了。」

    抬頭看去,地面果然已經被雨水淋濕,雨雖然不大,但是卻很密。晉鞅把手背在身後,「走吧,去康泉宮。」

    「是。」

    白賢小心翼翼舉著傘,何明走在側面,替晉鞅擋著風雨,不敢讓一絲雨飄在晉鞅身上。

    經過鸞和宮外的竹林時,突然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很小,小到只能讓人聽見她似乎在哼唱一首曲子。

    曲子的音調很簡單,但卻十分悅耳。白賢是跟著晉鞅從誠王府出來的,所以聽得出這是錦州的民間小調。

    晉鞅聽到這首曲子,停下腳步,面無表qíng道:「來人,去看看誰在林中唱曲。」

    「是。」兩個藍衣太監快步走進竹林,很快便帶著一個綠衣宮女出來。

    「奴婢拜見陛下,陛下萬歲。」宮女低著頭,朝晉鞅深深一福,絲絲細雨飄落在她發頂,打濕了她的頭髮,連頭繩也有些沒jīng打采,看起來可憐極了。

    「抬起頭來。」晉鞅冷聲道。

    綠衣宮女緩緩抬頭,只見她柳葉眉,杏眼,櫻桃唇,我見猶憐。

    「你方才唱得可是錦州的小調?」晉鞅神qíng仍舊淡漠,似乎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並沒有讓他有所動容。

    「是的,陛下,」綠衣宮女抖得更加厲害了,「奴婢以為林中無人,所以一時忘形,求陛下恕罪。」她噗通一聲跪下,白嫩的手掌伏在污泥上,更顯白嫩。

    白賢面無表qíng的看了眼這個宮女,眼皮聳拉下來。

    「你在哪裡當值?」晉鞅眼神更加淡漠。

    「迴避下,奴婢是尚食局的人。」綠衣宮女怯怯的抬頭,目光落到晉鞅的腰間,又飛快的低了下去,小女子姿態十足。

    晉鞅淡漠道:「宮女不可輕易歌舞,這等宮規尚食局的掌事太監沒有教過你?」說完,踩著青石板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賢舉著傘立馬跟上,看也未看繼續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

    何明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彎下腰笑眯眯道:「你這樣的宮女,咱家見得多了,麻雀想要變鳳凰,也要看真龍願不願意?既然你喜歡跪,便跪著吧。」說完,嗤笑一聲,朝御駕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綠衣宮女面色慘白的跪在地上,過往的宮人誰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顧如玖正在跟周太后講不久前看過的話本,見晉鞅進來,站起身迎了上去:「陛下,可曾淋到雨?」

    「放心吧,白賢與何明伺候的時候,向來細心,」晉鞅攜著顧如玖的手走到周太后面前,朝周太后行了一禮,「兒子來遲,讓母后久等了。」

    「你政務繁忙,來得晚了些,有什麼要緊?」周太后笑著讓夫妻二人坐下,「我們自家人不必講究這些,準備用膳吧。」

    「是。」晉鞅朝顧如玖笑了笑,又對周太后道,「母后今日又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周太后笑罵:「左右餓不著你。」

    顧如玖笑眯眯的看著母子二人的來往,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用完午膳,晉鞅因為要去見戶部官員,所以便提前離開了,顧如玖又在太后這裡坐了大半個時辰才起身告辭。

    等顧如玖離開後,劉姑姑才道:「太后,今日皇上來的時候,有宮女起了不該有的心思,現在還跪著呢。」

    「皇上是什麼反應?」周太后面無表qíng的問。

    「皇上似乎不太高興,」劉姑姑想了想,「等會皇后娘娘回紫宸殿,肯定會遇到那個跪在地上的宮女,這可如何是好?」

    「有什麼不好的,有這種心思的宮女,今天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早晚都要遇見這種事,」周太后道,「與其哀家動手,不如由她自己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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