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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3:17 作者: 月下蝶影
    大長公主府,德宜大長公主特意叫來自己的嫡長孫與孫媳過來與她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以後,她開口道:「孫媳與皇后娘娘可曾有往來?」

    「孫媳未出閣前,與皇后娘娘只願得上是泛泛之jiāo,並未有太多往來。」司馬玲不緊不慢回答道,「顧家與我們司馬家往來向來不太多。」

    「嗯,」德宜大長公主點了點頭,「這我倒是聽說過,不過聽說這位皇后娘娘是個好相處的人,明日我進宮去見太后與皇后,你也隨我一道去吧。」

    司馬玲回頭看了眼夫君沈清河,然後點了點頭。

    察覺到嬌妻看了自己一眼,沈清河道:「祖母,孫兒與顧之瑀同部門為官,倒是覺得這位顧世子是個十分有才gān之人,我任職以後,他對我照顧頗多,可見顧家不是心胸狹窄,無端遷怒之家。」

    德宜大長公主冷聲道:「他倒是敢?!」在她看來,顧家不過是靠著家中出了一個皇后,才滿門封爵。便是司馬家三房與顧家有什麼齷蹉,他們家娶了司馬家的姑娘,顧家也不敢把氣撒在他們沈家以及她這個大長公主頭上。

    見祖母這般反應,沈清河面色微僵,然後解釋道:「顧家滿門清貴,自然不是這等人。」

    「不是便最好,」德宜大長公主微微點頭,「既然如此,你們便回自己院子吧。」

    出了主院,司馬玲長長呼出一口氣。

    見她這樣,沈清河便笑著道:「祖母雖然威嚴了些,但卻是個極講理的人,你不必害怕。」

    「我知道,只是我與祖母相處的時間僅僅兩日,所以有些緊張。」司馬玲笑了笑,並沒有露出什麼不高興的神qíng。

    但是她心裡清楚,這個德宜大長公主並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好在她是祖母,而不是婆婆,不然這般相處下去,她可受不了。

    清晨,一縷晨光從窗戶的fèng隙里偷溜出來,顧如玖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晉鞅坐在chuáng頭偷偷看她。

    「久久醒了?」晉鞅見她醒了,彎腰在她額際輕輕一吻,「我讓御膳房準備了你喜歡的早膳。」

    顧如玖揉了揉自己的腰,在chuáng上滾了滾,不願意起來。昨天晚上某人為了證明自己體魄qiáng壯,愣是折騰到很晚,害得她現在腰腿酸軟,根本就不想起chuáng。

    見她這樣,晉鞅感覺連人帶被子把她抱了起來,然後讓顧如玖摟著被子坐在他膝蓋上:「今日沒有朝會,我陪你玩耍。」

    「今日大郎政務不多,我可是有事推不掉,」顧如玖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有點像蠶寶寶,於是在晉鞅身上蹭了蹭,「德宜大長公主與平郡王世子妃今日要進宮拜見。」

    「他們來做什麼?」下巴在顧如玖發頂蹭了蹭,晉鞅伸出手摸著她如絲綢般順滑的青絲,「那等會我陪你一起見他們,免得你一個人無聊。」

    「好啊,」顧如玖見他把玩自己的頭髮,就伸出手臂去撓他的下巴。

    「小心冷,」見她白皙細嫩的胳膊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晉鞅伸手又把她胳膊塞回去,「看來我還是要先給你更衣才行。」

    「大郎是擔心我冷,還是……」她伸出一雙手臂,環住晉鞅的胳膊,「還是捨不得我的胳膊被別人看見。」

    細嫩柔滑的手臂接觸到脖頸的皮膚,晉鞅只覺得自己脖子蘇蘇麻麻,恨不得當即便把懷中人吃gān抹淨,關起來誰也不給看。

    「知我者,久久也。」晉鞅把人抱回chuáng上,然後讓她躺好,自己轉身去給她拿衣服。

    「那大郎也要記住,」顧如玖把頭伸出chuáng外,對晉鞅道,「大郎身上的一絲一毫,我也捨不得別人看了去。」

    晉鞅抱著顧如玖的衣服走回chuáng邊,蹲下/身平視著她的雙眼,點了點頭:「好。」

    盯著他的雙眼看了片刻,顧如玖笑了,猛地伸手去抱晉鞅。

    「砰!」晉鞅的下巴撞在chuáng沿上。

    兩人對視一眼,晉鞅捂著下巴,顧如玖瞪著一雙無辜大眼,然後看著彼此傻笑起來。

    56、第 56 章

    「大長公主,請往這邊走。」藍衣太監躬身在前引路,德宜大長公主走下馬車,伸出手讓孫媳扶著,慢慢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她放緩腳步,有些疑惑道:「這似乎不是去鸞和宮的路」

    「回大長公主的話,皇后娘娘現在居住在紫宸殿,」藍衣太監轉身,朝德宜大長公主拱手道,「所以才走這邊的路。」

    「紫宸殿?」德宜大長公主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道,「我晉家早有祖制,皇后居鸞和宮,皇后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當初她有心把自己的孫女送進宮做皇后,結果在她暗示下,周氏卻半點反應也沒有,無奈之下,她只好讓孫女與李家的公子訂了婚,但是心裡卻有些不太暢快,現在見帝後成婚近三個月,皇后還居住在鸞和宮,於是對皇后就更加不滿了。

    引路的藍衣太監聽到這話,頭埋得更低,轉頭沉默的繼續在前面帶路,只是臉上殷切的笑意淡了不少。

    司馬玲偏頭去看這位祖母,只見她衰老的容顏中,還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倨傲,銀白的髮絲中,奢華的金飾就像是被寒冰凍過,帶著絲絲化不開的寒氣。

    進了乾坤宮,藍衣太監直接把她們往紫宸殿的方向引,司馬玲注意到一路上有很多肅立的龍禁衛,直到靠近紫宸殿大門方向時,那些龍禁衛才由大力太監替代。

    這些太監的服裝與其他太監略有不同,深藍色的太監服上不僅繡著飛鳥,腰間還佩了彎刀。若不是他們面白無須,又戴著太監專用的帽子,司馬玲幾乎要以為他們是宮中的帶刀侍衛了。

    「公公,」藍衣太監走到門口,朝站在門口的何明行了一個大禮,「德宜大長公主到了。」說完,他小幅度的朝何明打了一下手勢。

    何明點了點頭,然後拱手朝站在台階下的德宜大長公主走去:「奴婢見過大長公主,陛下與皇后娘娘正在前廳等您,您請。」

    德宜大長公主見這太監身著紅衣,衣服上還繡有花紋,便知道這是在皇帝跟前的高等太監,她微微點了點頭,踏上了台階。

    司馬玲朝何明笑了笑,忙扶著德宜大長公主的手跟了上去。

    何明恭恭敬敬的跟在他們身後,面無表qíng的進了大門。

    等他們都進去後,站在外面的藍衣太監才輕聲罵道:「什麼東西!」

    皇上與皇后劇組在紫宸殿,太后沒有意見,朝臣沒意見,就連皇室其他人也沒多半句話,反而是這位剛從桑gān郡回來的大長公主多嘴。

    也不瞧瞧現在這個天下是誰做主,這個後宮又是誰做主。

    德宜大長公主還沒進前廳,就聽到裡面有說話聲傳來,她停下腳步去看何明:「裡面還有別人?」

    何明仿佛沒有看出德宜大長公主眼底的不滿,作揖道:「回大長公主,是平郡王府世子妃在陪皇后娘娘說話。」

    聽到是皇家人,德宜大長公主面色才再度緩和下來,朝前廳走去。何明見狀,加快腳步,在她前面進了前廳,然後走到顧如玖面前,拱手道:「皇后娘娘,德宜大長公主到了。」

    聞言,顧如玖停下與平郡王府世子妃說笑,然後笑盈盈的看向門口。然後就見一個偏gān瘦但卻很有jīng神的老婦人走了進來,她一手扶著鳳頭拐杖,一手扶著一名風姿卓越的美貌女子,一步步走得極穩。

    那個美貌女子顧如玖一眼就認出來是誰了,她與司馬玲幾個月沒有見過面,對方現在比在閨閣時多了幾分韻味,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憨,看起來更加迷人了。

    司馬玲走進屋子,見屋內除了顧如玖與嫁到平郡王府的姑母外,還有一位身著華服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這個年輕男子與顧如玖並肩而坐,顯得十分親昵。她愣了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臣婦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娘娘。」雖然顧如玖在閨閣時,不如自己有名聲,但是架不住對方有福氣,成為了尊貴的皇后娘娘。所以司馬玲這個禮行得規規矩矩,沒有半點不甘。

    德宜大長公主把鳳頭拐杖遞給身邊的宮女,然後緩緩屈膝,似乎想向晉鞅與顧如玖行禮。

    「姑祖母不必多禮,」晉鞅朝德宜大長公主抬了抬手,白賢很有眼色的上前扶著德宜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

    德宜坐下後,便笑著道:「聽聞陛下與娘娘大婚,心中欣喜不已,只可惜當時正在路途中,不能親自來道賀。錯過陛下大婚,我遺憾萬分。」說完,從身後的婢女手中接過一隻盒子,「這對血玉手鐲是我出嫁那年,父皇欽賜給我的。今日我借花獻佛,把此物獻給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不要嫌棄。」

    「曾祖父贈予姑祖母的珍貴之物,我怎可拿?」顧如玖推辭道,「姑祖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

    「娘娘切莫推辭,俗話說鮮花贈佳人,這血玉手鐲也要配美人才合適,」德宜大長公主站起身,捧著盒子走到顧如玖面前,「只要娘娘不嫌棄就好。」

    「那我只好謝謝姑祖母贈予如此珍品了,」顧如玖起身接過盒子,朝德宜大長公主屈膝行了一禮。

    德宜大長公主穩穩站著,受了她這個禮。

    坐在旁邊的晉鞅面上笑意淡了幾分,低下頭抿了一口茶。

    白賢上前扶著德宜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顧如玖沒有打開盒子,轉身把盒子遞給貼身宮女寶綠,然後在晉鞅身邊坐下。

    晉鞅抬頭朝她笑了笑,然後轉頭對德宜道:「姑祖母既然回京,就不要再回桑gān郡了。朕聽說表兄在鴻臚寺當差,做得很好。」

    「托皇上洪福,勉qiáng不算丟人罷了,」德宜笑了笑,然後與晉鞅道,「多年沒有進京,京城似乎比我當年出嫁時,繁華許多。」

    晉鞅笑著道:「是皇祖父與父皇治理有功。」

    先帝是什麼德行,在座諸人心裡都有數,但是晉鞅這麼說,誰也不能反駁。德宜也不提先帝,只是道,「一路行來,我常常聽路人提及陛下,說陛下是個好皇帝,甚至有小孩子編兒歌,唱著什麼……大豐有德隆,五穀豐登生意興隆,雖是稚子之語,但也可以看出百姓十分的愛戴您。」

    晉鞅登基後,年號為德隆,所以民間又稱他為德隆皇帝。

    顧如玖默默的看著這位大長公主花式誇獎晉鞅,非常識趣的沒有打斷。

    不過晉鞅似乎並不太吃這一套,謙虛了幾句後,便把話頭扯向了平郡王府世子妃,然後問及平郡王身體如何之類。

    「多謝陛下關心,公公近來身子還算硬朗,只是遺憾於身體老邁,不能為陛下分憂。」平郡王世子妃恭謹回答道,「他老人家每每提及陛下,便讚不絕口,還常常督促家中後輩上進,好為陛下分憂。」

    「叔祖父年紀大了,他老人家能身體康健,便是解了朕最大的憂,」晉鞅突然一頓,然後道,「堂兄近來可好,可在朝中任職?」

    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心中一喜,面上卻更加恭敬:「犬子近來也好,比往日上進了許多,只是他父親覺得他能力不足,所以並沒有讓他入朝任職。」

    「叔父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嚴肅了些,朕記得堂兄擅武,不僅箭術百步穿楊,刀法也十分出眾,」晉鞅摩挲著茶杯的杯口,然後道,「前些日子朕升任了舅兄為龍禁衛統領,副統領還有個空缺,朕就想著讓堂兄幫朕把這個空缺補上,不知叔母意下如何?」

    龍禁衛副統領?那可是從三品的實差,而且還是御前當差。平郡王世子妃自然高興,當即便道:「能為皇上是犬子的福氣,臣婦代犬子謝過皇上恩典。」

    這不僅是恩典,還是一個天大的恩典。他們家雖然是皇族,但是一直不怎麼得勢,家中有實差的也少,現在皇上願意給她兒子一個從三品的龍禁衛副統領職位,她哪會不高興。

    德宜大長公主看了眼滿臉喜色的平郡王世子妃,神qíng有些淡淡。在她內心裡,一直不太瞧得上平郡王與康郡王。當年爭奪帝位時,這兩個人就像是牆頭糙般毫無主見。不過也虧得這兩人懦弱無能,新帝登基後,他們才被兄長容忍,頂著郡王的爵位,過著閒散皇室的日子。

    後來她的侄兒登基,侄兒是個心軟的人,這兩人在京城裡的日子就更舒坦了。現在侄兒病逝,這位過繼來的年輕皇帝似乎不如先帝好相處,這兩個老頭子又縮成了斑鳩,竟是半點長輩的樣子沒了。

    她早年嫁到桑gān郡後,就一直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敢牽涉進兄弟們的皇位之爭。事實證明,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那些年死了多少兄弟姐妹,現在活下來的也就只有她跟那兩個懦弱無能的哥哥了。

    進來坐了不過幾柱香的時間,德宜就見帝後兩人之間做了好幾夫妻之間的小動作,心裡對皇后更加不滿了。

    身為皇后,向來講究端莊雍容,這會在長輩面前,與皇帝眉目傳qíng,也太過輕佻了些。

    在德宜大長公主看來,晉鞅與顧如玖偶爾相視微笑或者遞茶杯這種舉動,是有失莊重的。若是妃嬪婢妾這樣做,她尚能裝作沒看見,可這卻不是皇后能做的。

    「陛下與皇后的感qíng很好,」在看到晉鞅竟然錯手把顧如玖喝過的茶杯端到手上後,德宜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了眼顧如玖,「竟是連茶具也不會你我了。」

    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怕皇后娘娘臉上不太好看,忙笑著道:「帝後qíng深,這是我們大豐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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