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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33:19 作者: 蔣牧童
    終於,裴以恆下定決心般說:「我帶你回去好不好,你再去打他一頓。」

    聞言,顏晗終於輕輕地抬起頭,她望著面前的人,因為眼眶裡都是淚,他的臉和身影都是模糊的。終於她伸手拽著他的右手臂的袖子。

    先是輕輕地扯著,隨後是緊緊地抓住,像是再也不要鬆手似得。

    見她這樣,裴以恆剛要伸手,想從兜里掏出紙巾,幫她擦擦眼淚。

    可是下一秒,少女的頭輕輕地靠了過來,她的額頭抵在他的胸膛。

    登時裴以恆筆直地站在原地,少年挺拔的身姿在路燈之下,拉扯成長長的一道黑影,而他面前少女的影子與跟他的影子,揉合在一起,似乎緊密地不能分開。

    胸口處的少女還在哭,她的眼淚沾到了他的襯衫上,有點兒濕,卻滾燙。

    眼淚一點點地透過襯衫,滲入他的皮膚,還有心臟的地方。

    不知她哭了多久,只知道他就那麼站在那裡,任由她倚靠著。

    她的手指緊緊扯著他的襯衫,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

    清晨,窩在床上,只露出頭頂一點點黑髮的腦袋,終於動了動。

    當顏晗睜開眼睛的時候,突然發現有點兒奇怪。因為她感覺自己的眼皮特別沉、特別重,就好像是昨天夜裡,哭了三個小時。

    可是想到這裡,本來還在被子裡翻來滾去的少女,突然僵住了。

    因為她已經想起了,她昨晚不是好像哭了三個小時,而是真的哭了很久。

    顏晗霍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明明昨晚她一滴酒都沒沾,可是清晨醒來的時候,記憶反而是模糊的。

    她昨晚是怎麼回來的?

    在伸手搓了下自己的臉頰時,顏晗想了起來,是裴以恆送她回來的。

    她昨晚哭地天崩地裂,悲傷到不能自已,他就那麼陪著自己,站了那麼久。顏晗覺得自己真的太丟人了,所以更加用盡地搓揉了下自己的臉頰。

    「啊,」她拍了下自己的臉頰,掀起被子起床。

    只是等她進入洗手間的時候,一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

    先是一愣,隨後顏晗張大嘴巴。

    太醜了。

    她發誓這輩子,她第一次見到這麼丑的自己。

    此時鏡子裡的少女,頭髮凌亂,最嚇人的是一對兒眼睛,平時清澈澄亮的黑眸,眼皮浮腫地厲害,生生把一雙鹿眼變成了小對眼。

    至於臉上的水腫,她都懶得說了。

    顏晗先刷牙,洗完臉之後,眼眶還是又紅又腫。

    於是她決定去冰箱裡找點兒冰塊,給自己弄個冰敷,最起碼讓眼皮別腫地這麼厲害,連門都出不了。

    她穿著一雙毛毛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廚房走過去。

    等她在冰箱裡翻出冰塊,又找了乾淨的毛巾,包著冰塊壓在自己的眼瞼上。她一邊舉著冰塊敷著,一邊慢悠悠地走到廚房外面。

    直到她走到客廳的時候,看見沙發上安靜躺著的人。

    她愕然地望著,差點兒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是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再眨巴,他依舊安靜地躺在那裡。

    顏晗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來到沙發旁邊的時候,看著側躺在沙發上的人,神色恬靜淡然。只是他過於高大,以至於這麼躺下來,整個人把沙發全部占據住。

    她緩緩地蹲下來,安靜地看著他。

    沉睡中的男人,顯然睡得極安穩,此時因為閉著眼睛,卷翹的長睫毛密密地覆蓋在眼瞼上,落下一小片陰影。

    突然,他眼皮動了下。

    顏晗被嚇得立即屏住呼吸,還好,他沒睜開眼睛。

    於是她又心安理得的繼續盯著人家看,其實她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會在心底感慨,為什麼他會這麼好看呢,不是那種普通的帥氣,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特別晃眼。

    就是晃眼到,人群中,即便他戴著口罩,也會被他吸引。

    顏晗的視線從他的眼睛流連到他的鼻樑,好高呀。

    要不,摸一下試試?

    好在她沒真的動手,當目光最後落在嘴唇上的時候,他的嘴唇弧度特別飽滿,線條完美,就連唇色都是那種淡淡的粉色,不會顯得特別女氣,但也不會太粗狂。

    有種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好看。

    看到最後,顏晗乾脆坐在地毯上,她一邊敷著眼皮,一邊望著他。

    直到她舉起左手,將冰袋拿到左邊,準備敷左眼睛時,沙發的男人醒了。

    裴以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近在咫尺地少女,本來漂亮的大眼睛腫成核桃那麼大,看起來有點兒好笑,他是那樣自然而平靜地望著她,然後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她的眼皮上輕輕揉了下。

    「你,怎麼那麼可愛。」

    *

    顏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落荒而逃跑開的,她坐在自己床上,低頭看著她手裡的冰袋,沉思了許久。

    難道這個冰袋這麼神奇,才敷了十分鐘,就能消腫?

    可是當她放下冰袋,去洗手間換衣服的時候,鏡子上的少女雖然比剛才是好了點兒,可是眼睛還是有種奇異地浮腫,看起來有點兒像兩個核桃。

    顏晗打開水龍頭,又給自己洗了一把臉。

    等她換好衣服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裴以恆已經在沙發上端坐著,他還穿著昨晚的襯衫和黑色長褲,因為在沙發上睡了一晚,襯衫已經皺巴地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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