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PART Ⅱ
2023-08-22 15:55:48 作者: 莫顏
一上了車,江庭芳立刻接過莊品翰脫下的西裝蓋在臉上,躲在他的后座,直到莊品翰把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確定遠離楚建霖的視線,他與她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他將車子緩緩停在路邊後,回頭看向后座。
「安全了,不用再遮了。」
那張巴掌大的臉蛋緩緩從西裝外套露出來,眨著一雙謹慎又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她這個樣子讓莊品翰實在很想笑,因為她用他的西裝蓋住全身,縮成一團躲在裡面,當她露出臉時,就像烏龜伸頭。
而他,也真的笑出來了。
「還敢笑,剛剛是誰在怪誰幸災樂禍的?」她大聲抗議,說完後也忍不住笑出來。
此刻哪裡還有先前的不愉快,經過剛才的驚險狀況,怒氣都嚇跑了,只剩下一肚子好笑,因為兩人都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在躲舒芊環,而她則在躲楚建霖,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再加上身不由己的窩囊,還真有惺惺相惜之感。
不知不覺,兩人越笑越大聲,甚至突發奇想的討論,應該把舒芊環配給楚建霖,一個是不受控的花心男,一個是想掌控人的橡皮糖,心機都很重,絕配!
只可惜楚建霖結婚了,不然這兩人湊在一塊兒,包準殺個你死我活,其他人便可以天下太平了。
笑得差不多了,他道:「去吃點東西收收驚吧。」
她這次完全贊成。「我要吃貴一點的來收驚。」
「跟著我,包準你吃香喝辣。」
「你說的,要是不好吃,我一定吐你槽!」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鬥起嘴來,就像已經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雖然還不到患難見真情的程度,但是你看過我的糗態,我見過你的狼狽,彼此也算是情義相挺的親友,親切感自然連升好幾級。
自此後,除了工作上的接觸之外,兩人吃飯的次數變多,還會一起去打網球,甚至說好假扮男女朋友,他幫她避開楚建霖,她幫他擋著舒芊環。
大概是在一起的次數多了,其他同事也注意到他們倆的親密互動。
「庭芳,聽說你交男朋友了?」會議結束,在茶水室倒水喝時,一位德商的同事好奇問她。
江庭芳本來很順口的要回答不是,可突然想到莊品翰的再三叮嚀,兩人都在同一棟大樓,為了演得逼真,最好連同事都瞞著,這樣舒芊環派人來打聽時,才不會露餡兒。
「是呀。」她笑笑回答。
「就是對面那間品翰科技公司的老闆?」另一名女同事也好奇的揷嘴問。
「嗯,是的。」她呵呵點頭。
女人一聊到您愛話題,總愛八卦一下,更何況幾名女同事一聽到她交上的男友,竟是對面公司的英俊老闆,不由得引起一陣騒動,一雙雙驚訝羨慕的眼睛閃閃發光。
江庭芳這才曉得,原來不只是這些女同事,連這棟大樓里其他公司的女職員都知道莊品翰這個人,仰慕他的女人挺多的,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雖然自己只是假扮他的女友,可是面對這麼多羨慕的眼光,讓她不禁有些小小的虛榮感,全身飄飄然,在私下無人時,還會偷笑一下。
不可否認,莊品翰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雖然有點龜毛,但是做事謹慎中帶有魄力,這樣的他十分迷人,其實她私底下也會偷偷欣賞他,只是明白他的魅力,所以會儘量和他保持距離,避免一個不小心丟失了心。
太迷人的男人是很多女人的花蜜,會招來蜂蜂蝶蝶,被搶走的機率也高,令人不安,所以她不想招惹這種男人,只是偷偷享受一下當他女友的滋味。
在所有人當中,最讓她意外的是傑森的反應,他竟特地過來向她求證。
「庭芳,他們說你交了男朋友,這是真的嗎?」傑森問得激動。
由於不懂中文,來自德國的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是呀。」她點頭,發現傑森只是怔怔的看著她,好半天都沒有說話,讓她大感奇怪。
「傑森?你怎麼了?」
突然,傑森重重嘆了口氣。
「唉,看來我還是慢了一步。」
「啊?」
傑森一臉懊惱的說道:「我還以為自
..
己有希望呢,本來不想太快,怕把你嚇到,因為聽說東方女性對感情比較保守,所以打算要一步一步慢慢來,誰想到一個不留神,你就被追走了。」
她呆呆望著他,就見他一臉遺憾的說道:「早知如此,我應該早點採取行動的。」
這番突如其來的告白,加上他遺憾的表情,讓江庭芳當場怔愣。
她和傑森一直保持著事業上的合作關係,傑森對她很好,她也以為傑森如此照顧她,是因為他就像位紳士,對女人親切有禮。
傑森握住她的手,很認真說道:「不管如何,我希望你快樂,以後我還是會好好待你,如果他欺負你,告訴我,我一定會為你出頭的。」
說完,他彎下身,輕輕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接著鬆開她的手,依依不捨望了她一會兒,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轉身走開。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傑森喜歡她。
天哪,傑森喜歡她!這個認知讓她開心,後來不管走到哪裡,不管何時何地,她只要想到這件事,就會忍不住偷笑。
她高興,並不是因為她到傑森有意思,而是純粹高興有人暗戀自己,而且對方還是又高又帥的傑森,能被這麼優秀的男人喜歡,是一種榮幸啊!
「你在偷笑什麼?」
江庭芳回過神來,此時她和莊品翰正坐在一間咖啡廳里,才剛結束一場和日本客戶的交易。
「沒有啊。」她隨意的打混回答。
「沒有?」他一點也不相信。「從剛才到現在,你不是發呆就是偷笑,到底怎麼回事?」
江庭芳本來只想偷偷高興就好,在莊品翰逼問下,不說他不會死心,而她也壓不下心中的愉悅。
她看著他,突然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也沒什麼,只是最近才發現,有人偷偷喜歡我好久了。」
她這麼一說,讓莊品翰心頭大跳,向來沉穩的眼底有些心虛。
「你……怎麼發現的?」他的眼皮有些發燙,說這話時,還不敢直視她。
「因為那個人向我表白啊。」
莊品翰一呆,原本不好意思的表情漸漸化為冷沉,原來,她說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幽深的俊眸恢復了銳利。
「有人向你表白?」
「是呀。」
「誰?」
「傑森。」她笑得很樂。
他盯著她,眼中的黯黑更深了。「你很高興?」
「被人喜歡,當然高興了。」知道有人暗戀自己,哪個女人會不高興?
看她這麼開心,他的臉色看似平靜,但是目光轉冷,內心升起一股妒火。
「先別那麼高興,或許人家只是想在出國期間,搞個短暫的異國恩情,有個女人陪陪而已。」
江庭芳呆住,原本心中正高興呢,他卻給了這麼殺風景的話,如同一桶冷水澆下,讓她收起了笑容。
「傑森才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多久?」
她的臉色沉下來。「再怎麼說,我都比你了解他,你跟他不熟,就沒資格批評他。」她很氣憤,難道在他眼中,她是這麼不值得男人追求的女人嗎?實在太傷她的自尊了。
莊品翰的眼中緩緩眯出一絲危險,不過他越是惱怒,臉上越是輕鬆淡然。這個笨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讚美另一個男人,面對情敵,他的批評是毫不留情的。
「我不必認識他,因為他是個男人,男人在想什麼,只有男人最懂。」
她咬牙道:「傑森不是隨便的人」
「聽你說這句話,就知道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無所謂隨不隨便,只有門坎高低的問題,男人對女人,不管喜歡程度如何,終極目標就是『那件事』,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將女人把上手,不管是送禮討好、甜言蜜語,甚至為你做任何事情,目的就是『那件事』。」
她聽了禁不住大聲抗議。「你胡說!」
「我騙你做什麼,男人就是這樣,差別只在於有沒有良心,把上之後要不要負責,有良心的會想多一點,若不能負責就不碰,若想碰就要思想後續問題,或是要負責多久;沒良心的根本不去想要不要負責,先吃再說,甚至吃完後,還
會認為這是你情我願,無所謂負責問題。」
他的話直接而凌厲,明明是一件浪漫的事,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碎,一點美感都沒有,聽了令人寒心,倘若男人都是如此,那麼他呢?他也是這樣的想法嗎?
她不敢問,也不想問。
「傑森是個負責任的人!」她不服氣的反駁。
負責?哼,他哪會讓其他男人對她負責,冷冷地嘲笑她的天真幼稚,接下來的話更是犀利。
「西方人和東方人的感情觀不同,對他們來說,交往是交往,交往不代表一定要和你結婚。交往是一件事,同居只是代表彼此的關係更上一層,又是另一件事,而結婚更是一件大事,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何會有求婚儀式,那是因為他們要表明,經過交往和同居兩道程序後,我認可你可以做我的妻子,而我願意對你效忠,那是一種肯定,不像東方女人,一旦交往上了床,就認定男人必須負責,既然我付出了身體和青春,你一定要跟我結婚作為結果,你敢說,你沒有這種想法?」
她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她知道莊品翰說得沒錯,她長年在美國,了解西方人的感情觀和保守的東方人是不相同,可是要她同意,卻又不甘願,非要挫挫他的銳氣不可。
「傑森是德國人,德國人對感情也是很保守的。」
他冷笑。
「那更慘,德國人做事一板一眼,你要是嫁給他,勢必要回德國,告訴你,德國人對守法的要求是很高的,例如他們對環保的要求,高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垃圾怎麼回收、怎麼分類、什麼時間才可以丟,都有詳細規定,不像咱們台灣這麼方便,天天都有垃圾車滿街跑,回收車還不收你錢,你習慣了台灣的便利生活,突然去德國,光是資源回收這件事就會讓你瘋掉!」
江庭芳被他說得十分氣堵,其實她也算能言善道,可對上莊品翰,就不知為何會從暗戀這件事談到資源回收去,而且還頗有道理,讓她無從反駁。
原本她只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也是有人追的,誰知一場辯論下來,不但得不到他的看重,反倒被奚落一番。
「我……我和他只談戀愛不行嗎?又沒說要嫁給他,女人也會選擇啊,若交往了不適合,才不會笨得就嫁了。」
「哼,只談戀愛?別跟我說這種不切實際的假設,你會去談一場沒有未來的戀愛?若是一旦愛上了,對方卻因為一些外在因素而決定放棄你,你可以瀟灑放手?江庭芳,你不是這種個性,你也沒那麼瀟灑,這種愛情遊戲你玩不起,你會哭死!」
莊品翰的話一針見血,狠狠擊中她的心,犀利的言詞讓她無處可躲、無處可逃,胸口問痛得難受,因為他的話再度勾起了她的前生回憶。
是的,她對愛情有所期待,一旦交往,必然會以結婚為前提,而且付出得越多,越需要補償和回收結果,所以自從前任男友劈腿後,她對感情就變得小心翼翼。
瀟灑的放手,不代表復原得很快。
在美國四年,她沒有交任何男朋友,就是因為她明白自己輸不起,她是一個對感情忠誠度很高的女人。
傑森的優秀,她不是不心動,可就是因為太明白不同國籍的人談戀愛會遇到的問題,才會打退堂鼓,所以她只享受傑森的喜愛,更沒考慮是否要和他談一場戀愛。
談戀愛跟打仗一樣,心靈要夠強壯,要不怕槍林彈雨,更要不怕被轟炸和踩到地雷,受傷了,沒有醫生、護士在身邊,只能自己獨自舔舐傷口。
她震驚於他說中了她的想法,卻也生氣他為什麼把自己看得這麼透,他篤定的口氣令她生氣,覺得自己被看輕了。
「你怎麼知道我玩不起!」她憤怒的質問。
莊品翰看著她,眼中的精芒閃了閃,像要把她看透似的透著一抹幽亮,聲音變得低沉。
「如果你玩得起,當初就不會和楚建霖糾纏那麼久了,到現在還躲著他不敢相見。」
這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有冤無處伸啊!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呀!她在心中低叫著。
她不要被他看扁,那會讓她受不了,這股氣憋得難受,終於按捺不住,一時衝動大聲反駁。
「那根本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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