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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16:44 作者: 那一鴻
陸希忽然生出了幾許茫然,難道任小頡說的內·幕是真的?難道這就是她們還未深思過的社會現實?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低落迷茫的時候,原先寸步不讓的紀文心輕輕說了聲:「小頡,對不起,我沒想過我的突然申請會把你原先的名額擠下來,我是無心的。」
第十六章
師大新聞系唯一一個公費留學的名額花落紀文心,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除了陸希她們宿舍最先知道,班裡的其他人都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對於一直為出國爭取不懈的任小頡,大家都投以憐憫惋惜的目光,對於紀文心,有一部分人來不及地羨慕示好,有一部分人則冷眼旁觀,甚至帶了依稀的怨怒。
陸希宿舍原來小打小鬧,總體和諧的氛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打破,雖然炎熱持續,但她們宿舍的關係已進入寒冰期。
自那天和紀文心攤過牌之後,任小頡呆在宿舍的時間就變得愈加可憐,而紀文心受不了班裡的閒言碎語和舍友們目光里隱藏的猜疑,也早早申請搬離了宿舍。
這期間,章沅沒少打探這事,雖然一向與紀文心面和心不和,但還算了解對方性格,她有些納悶一向只在乎時尚和享受的紀文心怎麼突然起了留學深造的念頭,甚至動用了非常的手段把任小頡努力了四年的夢想給生生捏碎的。
如果,事實為真,那她章沅將第一個鄙視和嫌惡紀文心這個人,將對這樣的舍友感到徹底的絕望,可是如果這之間有什麼誤會,豈不是人生當中的一大遺憾?
因為在時間的片段中日積月累出來的感情,不是說斷就斷的,就如同她自己和紀文心平時有那麼多小矛小盾,不也是無法抹去這四年共處一室的記憶?
陸希也有同樣的失落和感慨,在她看來,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何必這樣決裂,給人生烙下這樣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疤,大概會影響她們兩人一輩子吧。
也許在潛意識裡陸希害怕任小頡對紀文心的那些指控是真的,如果紀文心真的利用自己家的背景關係取得原本該屬於任小頡的留學名額,那就太可怕了,尚未踏入社會就已經遭遇這樣的殘酷現實,一些原本單純而堅定的東西,忽然就變得軟弱而不確定了。
這難道就是成長的疼痛和代價,純真和無邪一一遠去,心計和爭鬥接踵而來?
友情和愛情,會在社會的種種現實中,變得無法依賴,變得無法觸摸嗎?
臨畢業前的這件事,叫所有人唏噓謹慎起來,陸希忍不住給家裡撥了一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樣低落而充滿懷疑的情緒下,她突然特別想聽到爸爸媽媽的聲音,儘管媽媽的話尖銳而嘮叨,可在這個時候,卻變得真實而親切。
「媽,家裡還好嗎?」在聽到媽媽「餵」了一聲之後,她努力克制住話音的顫抖。
「家裡?家裡還不是老樣子,你爸這陣子抽菸抽的厲害。」陸媽嘆了一口氣,絮絮道,「警察到家裡來過了,說騙你姑姑的那個傢伙用的地址和身份證都是假的,這個人做了好幾個案子,現在人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恐怕一時難以追查,不過他們會重點立案的。」
「哦。」陸希知道爸爸一定是在為家裡那筆錢煩心,不禁心裡一緊,「媽,那你勸勸爸,身體重要。」
陸媽輕哼了一聲,語氣有些不耐,「我還能怎麼勸,我讓他別抽,他就偷偷躲著抽,那天把菸頭丟在衛生間紙簍里,差點把家都給燒了。」
作為女兒,陸希沒有絲毫辦法緩解爸媽的鬱結,也沒有能力賺錢把家裡遭受的損失給彌補上,莫名地就生出一種自責,覺得自己讀了這麼多年書,卻似一無用處。
她只能盡力安慰他們:「媽,爸爸心裡肯定不好受,你也別老在他面前提這事了,人要是總是把煩心事憋在心裡,會悶出病來的,爸爸也是我們家的頂樑柱,這個家缺了誰都不行,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這樣我也好安心在外努力拼搏,日後賺錢一定會好好孝敬你們。」
陸媽雖說性子急躁,人卻感性,這會兒聽到女兒這麼懂事,心裡倍感安慰,漸漸也就不再抱怨了,轉而關問女兒畢業和找工作的事。
陸希先把論文已經過關的事告訴媽媽,又隱去了找工作的種種不順,只說已經有幾家單位通知面試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障礙,聽的陸媽心裡又好過了些,突然放鬆之下,她忽地想起了給女兒安排的那個對象,似乎叫什麼林肖來著,便一刻都不耽誤地開口:「對了,女兒,這段時間忙著忙著,媽媽都給忙忘了,那個……」她咽了咽口水,繼續問:「那個……小朔幫你介紹的對象,你覺得怎麼樣?」
媽媽這樣問她,說明隔壁李阿姨多半已經告訴了李朔安排她和林肖見面的事,陸希收斂了有些慌亂的心神,以最平靜地口吻說:「媽,八字才一撇,一切還得看緣分。」
陸媽笑了笑:「聽說,那小伙子不錯的,跟小朔是同學,從小到大學習都是名列前茅,人踏實,又隨和,關鍵家境不差,工作也穩定,人家是規劃院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這要是成了的話,我跟你爸也算掃了家裡的晦氣,沾上一樁美事囉。」
她這樣自我陶醉地說著,卻聽不見女兒吭一聲,不免有些鼓掌難鳴的意味,繼續煽情地加料:「小希,我跟你說啊,不管你怎麼想,我這個當媽的都得把話說在前頭,工作的事你說由著自己我們就由著你,可戀愛結婚這可是大事,關係到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要是你有自己喜歡的人,也得給我和你爸過目,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我們手上,這個由不得你任性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