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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16:44 作者: 那一鴻
「我……」
看見她掩嘴嘿嘿偷笑的模樣,陸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輕易被套出話來,無奈撇撇嘴,「章沅,你啊,真是一肚子壞水。」
章沅笑的越發得意。
在學校的日子漸漸所剩無幾,陸希找工作並不順利,為了不耽誤答辯,她開始減少了去招聘會的次數,開始窩在宿舍里準備開題報告和答辯事宜。
章沅和紀文心平時愛玩,但到了最後關頭,也曉得分寸,有些事可以暫時擱一擱,可有些事不可以。她們學了四年,要是連最起碼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都拿不到,將來只怕走到哪裡都無法交代,於是也慢慢的收斂頑性,將大部分的精力投入論文答辯的準備中。
事實上,任小頡的論文是最早通過系裡審核的那一批,師大素來以教學嚴謹著稱,一向秉持嚴進嚴出的政策,想要找槍手或走其他途徑矇混過關那簡直是想都別想的事,因而大部分的學生在寫論文的過程中都遭遇過困難和瓶頸,陸希自己的論文就是經過導師幾次三番的指點和批評才不至於重寫。章沅和紀文心則很不幸運,都被導師勒令重寫過。
三個人一起呆在宿舍,總是埋頭背論文,也有枯燥發悶的時候,章沅就拿出撲克牌來玩摜蛋,然而任小頡莫名其妙地離開宿舍好些天仍也不回來,就出現三缺一的局面,紀文心也想打發時間,便常常主動去隔壁宿舍湊人。
一天牌局打得正盡興,任小頡突然推門進來,陰沉著臉一句話不說,見幾位舍友嘻嘻哈哈忘我玩牌的樣子,她之前一直努力壓制的東西突然就爆發了,走到書櫃前操起她那本厚重的GRE就砸到了她們臨時擺設的牌桌上,發出「嘭「的一聲重響。
這毫無預兆的響聲幾乎驚懵了在場的所有人,隔壁宿舍被紀文心拉來湊數的那個女生見情勢不對,略略打了聲招呼就閃人逃了出去。
而陸希和章沅則怔忪地齊齊望向幾天未歸的舍友,腦子裡都有著同樣的疑問,小頡她怎麼了?
記憶以來,任小頡一直是個理智冷靜,有耐心又要強好學的女生,她進入師大軍訓的第一天就立下了出國留學的目標,也從沒有這樣當眾失態反常過,她消失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章沅最先回過神來,不知死活地湊到任小頡面前,拿手晃了晃:「喂,小頡,你怎麼了?」
要是在以前,任小頡為了什麼事跟她發飆,她還會憤憤地回她一句:「臭四眼婆。」
這會卻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陸希見任小頡神情落寞悲鬱,只聽見她連連的喘息聲,卻聽不見她說一句話,覺得事態也許不像她們想的那麼簡單,也關切地撫著舍友的肩問:「是啊,小頡,你幾天沒回來,我們很不放心。」
任小頡還是鬱郁地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紀文心忍不住了,拿話揶了兩句:「喂,看你這火燒眉毛的樣子,難不成是中暑了,或者那個來了?」
誰知道她這一說,任小頡的呼吸越來越重,重到幾乎咬牙切齒的喊出聲來:「紀文心,別以為你家裡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有錢人,你們只會用卑鄙的手段奪取屬於別人的東西,根本就是不能自食其力的社會蛀蟲。」
本是好心的玩笑話,卻引來了人家的潑口大罵,紀文心只覺得憤怒異常外加莫名其妙,也不示弱地提尖嗓子:「你吃錯什麼藥了,要不不回來,一回來就在這邊發神經病。」
陸希和章沅見任小頡慢慢地捏緊了拳頭,心知情況再不收斂,就要失控了,心照不宣地提前防範起來,一個拉著紀文心,一個拉著任小頡。
「我就是要對你這個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人發神經怎麼了?」雖被死死拉著,任小頡仍是憋紅了臉說出來。
紀文心平時軟綿綿的,這會倒是大力地掙脫著陸希的束縛:「你說什麼?」
「我說你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深藏不露!」任小頡額前的青筋若隱若現,似乎真的受了很大刺激。
紀文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疑惑地探問道:「你是說……」
話未說完,卻被任小頡厲聲打斷:「對,你成為系裡唯一一個拿到公費留學名額人,真的該好好恭喜你。」
陸希和章沅俱是被這個事實意外地怔住了,從來沒有出國打算的紀文心怎麼會拿到出國名額?誰都知道系裡這次只有一個名額,那麼一直為出國努力準備的任小頡怎麼辦?
「小頡,那你……」陸希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任小頡這會兒頹然安靜了下來,緩緩道:「我……我的出國申請沒有成功。」
聲音已然帶著難掩的痛楚和哽咽。
章沅驀地失聲問:「啊?事情怎麼會這樣,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機會很大嗎,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任小頡黯然地嘆了嘆氣,「我想來想去想了這麼多天,終於想明白了,也許是我家的背景不如人吧,某人的爸爸媽媽在機關擔任要職,這是我一輩子趕不上的。」
這個某人,陸希和章沅都知道是指誰,她們宿舍有這樣背景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紀文心。
大家都不再說話,因為心裡都有一些沉重,這突然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們這些年輕人從未正視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