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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4:57:58 作者: 旺旺喪冰冰
日光從西北偏移到西南,透明的刺眼的光漏進窗戶里也沒有喚醒它。他睜開眼抬手擋住光時,卻發現已經毫無必要。光線變得柔和,已經是黃昏了。因為一直沒合眼,他不小心在洗手間睡著了,現在覺得渾身酸痛。
徐宇昏昏沉沉地扶著洗手台站了起來,打開水龍頭把冷水往臉上撲。
他知道自己必須去見黎朱白。
他要去見黎朱白,告訴他他錯了。
他抬頭看著鏡子裡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悽慘模樣,臉色慘白,雙眼熬得通紅,水痕布滿他的臉,順著面頰往下滴。
他不能這樣去見他。徐宇想,他不想被他討厭。
他認真地洗了澡,脫下破爛沾著血跡的髒衣服,換上了新的褲子和衣服。為了遮住手上難看的傷口,他翻出創口貼仔細貼在手上,其他的傷痕卻絲毫沒有處理。
他出了門,上了車以後往黎朱白家的方向開。
一路上,汽車的電台不顧死活地放著,主播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諢,聊著打擦邊球的黃色笑話。徐宇聽了愈發煩躁,去粗魯地砸開關。關了幾次關不掉,他直接把車載服務的電源關了。
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樓上的燈光,黎朱白所在的那間是亮著的。
徐宇來過黎朱白家無數次。他的整個高中幾乎都是在這裡生活的。那時候他從未想過,踏進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會令他如此恐懼,如此忐忑。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樓道如此灰暗潮濕,像是遠古時期的壁穴。這裡與他印象中的那個令人安心的地方完全相悖。
他硬下心,沉著臉走上樓。就算被趕出來也無所謂,他要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部告訴他。
徐宇做好了等待的準備,可只剛敲了幾下,門就「咔噠」被打開了。看清開門的人時,徐宇愣住了。
「路春山?」他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他看到黎朱白從房間裡走出來,穿著單薄的衣服。看到徐宇,黎朱白皺了皺眉。但他走過來,把路春山推到一旁,他扶著門,輕聲細語地問徐宇:「你來做什麼?」
他想問他是不是和路春山上床了,他想告訴他自己很傷心,很崩潰,他想推倒他,質問他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狠狠把自己推開,為什麼這麼殘忍地對自己。
可是徐宇什麼也沒做。
他平和地對黎朱白說:「對不起,就是想見見你。見到了,現在我也能走了。」
黎朱白頓了頓:「好,晚上開車小心。」
如往常一樣,等到徐宇走遠了,他才聽到關門的聲音。黎朱白總是這樣,直到等來客走遠了才會關門,他認為當著客人的面直接關上門是一種使人心寒的道別方式。
他終究也站在了這個位置上。他已經走的夠遠了嗎?他只是離開了幾步,他就這樣迫不及待了關上門,邀請別人走了進來。
徐宇恍惚著回到車上,手機顯示屏亮起來。他拿過來看了一眼,是陳嘉。他本來打算直接掛掉,但想了想,還是接了。
「徐宇?咱們場地的事情打下來了!負責人還給我們拉到了一筆投資!今晚出來吃飯,我請客!」
徐宇的意識不太清楚,他反應了一會兒才理解他說的意思,回答道:「好。」
「好嘞,今晚七點半,我地址發你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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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徐宇。」陳嘉在徐宇臉跟前揮揮手,半天也沒反應。見狀他轉頭求助葛西,「他這是高興傻了嗎。」
徐宇反應過來,他問坐在面前的二人:「師姐怎麼沒來?」
徐宇盯著酒瓶看了很久,突然領悟了酒和水的區別。即便兩者都是透明的,但是水不會用花里胡哨的包裝去證明它是水,而酒正相反。
他喝了一口,正打算細細品一品味道,卻已經被刺激得五官都擰成了一團。
難喝死了,他心想。那天不應該讓黎朱白幫他擋酒的。
陳嘉看到他誇張的反應不由得哈哈地笑:「徐宇你認真的嗎,你以前不喝酒?」
「嗯,我不怎么喝酒。」
葛西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趁著陳嘉去洗手間時,她小心翼翼地問徐宇:「你和那個人,聊的結果好嗎。」
「挺好的,」徐宇點點頭,「我已經放下了。」他仰頭喝了一口,皺著眉頭:「不懂這種又苦又澀的東西有什麼好喝的。」
你也可以不喝的,你不喜歡不用勉強自己。
她猶豫了一下,「你喜歡的話,也不用勉強自己一定忘掉。」
「你在說什麼?」徐宇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現在不想聽到這種事情。」
葛西趕緊應聲「好好好」,不再提這件事。她看徐宇的樣子也不像是買醉,他把酒從瓶里倒進杯中,一口口慢條斯理地喝下去,倒不像是在喝酒,像是在品嘗咖啡。
他酒品看起來還可以。葛西告訴自己不要再瞎操心。陳嘉回來後,他們又喝了一輪,七嘴八舌地描述了一圈展覽的布置,以及賣出展品能拿多少錢等等,最終算是愉快地結束了今天的聚會。
三人之中只有葛西沒有喝酒,商量後她開著徐宇的車把他送回家,然後再和陳嘉一起回去——他們家順路,而且幾瓶下去陳嘉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徐宇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醉,他坐在車上,一直盯著窗外安安靜靜地看,一句話都沒有說。
陳嘉湊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嘟嘟囔囔地說:「喂,你這個人在裝什麼憂鬱呢,你還有什麼事能發愁的?能發愁的…只、只有我們這些普通人…我告訴你!沒有你,就沒有我們的投資…我們幾個都算啥呀,屁也不是,都靠的是你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