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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4:57:58 作者: 旺旺喪冰冰
可徐宇很快便看到他微微發紅的臉。黎朱白的膚色很蒼白,浮出的紅痕在他臉上尤為明顯。
黎朱白髮現徐宇一瞬間沉下來的臉色,笑容消失,撇過臉想藏。
徐宇扳過他的肩,仔細查看著他的臉,問他:「誰幹的。」
黎朱白抬了抬嘴角:「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摔的?」徐宇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黎朱白忍不住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徐宇皺眉:「你在騙小孩嗎,平地摔能摔成這樣?」
他又不容置疑地問了一遍:「到底是誰幹的?」
「真的沒事。」黎朱白語氣很平淡,他把徐宇的手從肩膀上拿下來,站起身,整理著衣服,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催促徐宇動身。
可徐宇在座椅上沒有動彈垂下頭思索著什麼。然後他問黎朱白:「是剛才從休息室走出來的那個男的乾的嗎?」
黎朱白趕緊否認他,叫他千萬不要亂猜,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徐宇盯著黎朱白心慌意亂解釋著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很快他揚起頭,一個字一個字砸在地上:「黎朱白,我他媽問你誰幹的。」
黎朱白被他驟然提高的音量嚇到,身體不自覺顫了顫:「小宇,你不要這樣。」
徐宇沒理他,站起來便要衝出去,黎朱白趕緊拉住他。
「小宇。」黎朱白感到疲憊。他的語氣像是哄騙、又近乎哀求,「我沒事的。」
很長一瞬間,徐宇幾乎要被他打動了。他靜靜地、哀憐地凝視著他,然後果斷地甩開黎朱白的手,扭頭走進會場。
黎朱白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卻發現場面開始混亂起來,底下驚慌的來賓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嚷著:
「小宇,你在做什麼!」
徐宇在一片譁然聲中走到靈位前,捧起了起徐知雪的遺像。面對手忙腳亂的眾人,他卻伸出一隻手,等待聒噪的眾人安靜下來。
賓客們在少年莫名令人畏懼的氣場下紛紛噤聲,會場很快寂然一片。
徐宇緩緩掃視一眼四周。這時他與會場角落裡的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對上了眼神。那人一看到徐宇,瞠目結舌的樣子狼狽又慌張。
徐宇心底暗笑一下,重新面向手中的遺像。相片中的徐知雪留著她最喜歡的披肩大波浪,嫣然含笑,端莊美麗。是他沒有見過的樣子。
他明白過來,這個他嫉恨已久的女人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了。曾幾何時他以為死人會終究值得人去愛。但是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恨與妒意從未減輕一分。
即使他已經快要忘記上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兩年前他離家的那一刻,從那一刻起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他意料之中的是,她也從未尋找過他。
不過他終於還是見到她了,在停屍間裡。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冷笑一下。
徐宇對著面前的黑白相片說:「在你的葬禮上這樣做是我的不對。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遺像中的徐知雪朝他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
徐宇會心一笑。
「抱歉,借你用一下。」
然後他抬手將遺像狠狠往地上一砸,驚呼聲中玻璃落地粉身碎骨,扎耳的破碎聲使人心悸。
他在眾人措手不及之間捏著一塊形同利刃的碎片,轉身面向或怒或驚的眾人。左手的傷口前幾天才剛剛癒合,這樣一來再次被生生撕開,血順著他的手腕不斷地湧出、流下來。
環顧著驚懼的賓客,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如果還有人敢動他,我會把你們這些畜生連人帶錢送進墳墓。」
他的目光似是無意地落在了眼鏡男的方向。
眼鏡男哪裡見過這樣的人,他目瞪口呆,眼鏡幾乎滑到了鼻樑,嘴張得有如蒙克畫中人。
「真他媽是個瘋子。」他搖著頭,在嘴裡恨恨罵了一句什麼後奪門而出。
不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衝上前的,所有人一下子清醒了,霎時亂作一團。有的人忙著向掩埋在血水模糊的碎片下的徐知雪磕頭,有的人收拾散落一地的碎片。
徐宇默不作聲地從人群中擠出來,將黑壓壓的人群甩在身後,碎片與血一同順著手指掉落在地。
如果詛咒能夠使人遭報應,他今天遭到的罵聲足以讓他被打入阿鼻地獄一萬次吧。徐宇心想。
黎朱白走上來,顫抖著緊握住徐宇的手腕,將他拉到一邊。
徐宇朝著黎朱白粲然一笑。
可黎朱白並不像徐宇那樣輕鬆。他的臉色白到不正常。
徐宇順著牆角坐下,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看著眼前這齣鬧劇。黎朱白跪在他面前,脫下外套胡亂裹住徐宇的手,黑色的西服很快氳上一片濃重的顏色。
徐宇看著黎朱白說:「別擔心。」
黎朱白卻沒有回話。他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著,呼吸越來越急促。
徐宇發現了不對勁,扶住黎朱白的肩:「朱白,你還好嗎?」
黎朱白撐著額頭,背對著徐宇,艱難地喘著氣:「等……等等……」
徐宇顧不得自己的傷口,繞到他面前,蹲下來扶住他,正要拿出手機打電話,卻被黎朱白哆嗦著拉住了。
「不,不用……」他喘著氣,緊緊攥住他的手腕,「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可說完這句話,黎朱白突然癱軟下來,無力地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