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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3:03:58 作者: 紅了容顏
    「掉了!」

    她沒再大哭大鬧,沒再急吼亂喊,也沒再掉淚,只是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疲倦的笑。

    她努力保護的小孩,就如她努力維持的婚姻一樣,在她還沒與他斷離所有的一切的時候,自動離她遠去了。

    老天到底是在懲罰她所做出的決定,還是命中注定她與他,真的不能在一起?

    哪怕是連這個小生命,她僅存有的最後一絲念想,都要完完全全把她切斷?

    她沒有說話,只是窩入床上,拉起被子,將自己蜷縮的身子整個蓋住,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的顫抖完全掩去。

    伊向天看著她背對著他的身子,沒再開口說話,他知道她心裡的疼痛,可是她知道他心裡的疼嗎?

    雪落,別怪我太狠!你根本就無法想像,我這幾十年來,所承受的苦!

    沒有父愛與母愛的日子,沒有天真的童年,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沒有真正體會過的,根本就難以理解!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好好照顧她……」

    伊向天對著一邊的護士道,又再次望了雪落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她聽到關門聲,極輕,卡嚓的一下,卻像是在心底響起。

    她睜著大大的眼,望著窗外一片黑暗,忽然就落下淚來。

    可淚悄無聲息,滑落枕下,氤氳了一片濕潤。

    手上突然又傳來尖銳的刺疼,她只是閉上眼。

    仿佛疲倦,仿佛,再也不想睜開。

    是歐陽美蓮仍然處於昏迷中。

    雪落進不去,又加上自己身體虛弱,每天所做的事,便是呆在醫院裡輸液。

    而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便是閉上眼,沉默。

    一切,全都像是心如止水。

    伊向天每天來醫院一趟,呆的時間並不多,也不和她說話,只是問醫生她的情況怎樣,歐陽美蓮的情況怎樣。

    第三天的時候,他帶來了她的手機。

    當時護士正在給她輸液,尖銳的針頭刺破皮膚。

    他看著她一眨不眨望著天花板,仿佛那針並沒有戳在她身上。

    而他心裡疼了下,攥緊著手中的手機,手機鏈磕在他的手心裡,鈍鈍地疼痛,一點點,深入骨髓。

    護士輸完了液出去。

    伊向天走至她床頭,將手機放於床頭柜上:

    「歐陽美蓮在凌晨時醒過一次,估計還會再醒過來,如果你想去看她……我可以讓醫生給你安排……」

    他輕聲說道,她沒有任何反應。

    對於他的存在,不僅是無視,還有充耳不聞。

    他也不氣惱,只是轉過身替她倒好了白開水,拿起一個蘋果替她削起來。

    她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他這樣認真仔細,小心翼翼拿著一蘋果削著。

    仿佛像是久遠的記憶,全都砰砰跳入了她的腦海。

    那個時候的她,看著他為她做著如此的事,內心是幸福的。

    而此時的她,同樣的場景,卻是不一樣的感受。

    心裡早已如死灰,平靜地激不起半點漣漪。

    或許,她天生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她本就是個多餘的孩子,上輩子到底犯了怎樣的錯,這輩子才要如此償還?

    雪落輕輕閉上眼,感覺到眼角有淚滑下,她沒有動,只聽到他走向前的腳步聲,將那蘋果放下。

    然後,又沒有聲音。

    可是她知道,他還在,站在一邊,沒有動靜。

    過了良久,她感覺到他溫暖的指腹,輕輕替她擦拭著淚痕。

    她別過頭,拒絕他的碰觸。

    他沒再碰她,又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他走出去的腳步聲,在幽靜的走廊內,發出單調孤單的聲音。

    那天下午的時候,雪落去看了歐陽美蓮。

    第一次,她這麼仔細望著她的容貌。

    歐陽美蓮無疑是個美人胚子,哪怕已是徐娘半老的年齡,仍然風韻猶存,要不是她時不時忘記點什麼,以她的美貌與智慧,她們娘倆也不至於過得那麼艱辛。

    如果當時,她們沒有跟著伊向天來美國,現在,是不是她仍然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不必受這麼多的磨難?

    可是,世界沒有後悔藥,哪怕她受盡了一切的苦,她也不會後悔認識他。。

    探視的時間,整整兩個小時。

    她就穿著隔離衣,戴著帽子口罩,坐在歐陽美蓮的床邊整整兩個小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緊握著她的手。

    只可惜,歐陽美蓮並沒有醒過來。

    回去病房時,路過別人的病房,電視裡正在播放著新聞。

    她突然駐足而立,站於人家的病房門口,緊緊盯著電視畫面上的人。

    原來那麼快,明天便是他開庭的日子。

    她不知道那封信對於他的案子起著多大的作用,可是,她沒有本事去替他做更多的事。

    而她,又那麼笨手笨腳的,把他們的孩子都弄丟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她倚在門口,眼眶紅紅的,已然沒有淚水。

    病房內的人看到了她,出來問:「小姐?請問您找誰?」

    身後,有護士急急奔過來:

    「歐陽小姐,您怎麼在這兒站著?快去躺著,您身子還很虛弱呢……」

    她沒有應聲,只是任由著護士將她扶著離開。

    到達病房的時候,卻是看到伊向天正在病房內,站在陽台口打著電話,看到她進來,他寥寥說了幾句,便掛了。

    「給歐陽小姐換身衣服……」

    他對護士說道,說完帶上門走了出去。

    她任由護士替她換著,自此之後,不會再說一個不字。

    換好了衣服,他帶著她下樓,出了醫院,坐上車。

    自始自終,她都沒有問一句去哪裡,直到到了機場,進入了檢票口,她才察覺到,是要去紐約。

    平靜的心突然就怦怦跳起來,紐約……他就在紐約,她可以看到他嗎?

    她的手無意識摸向口袋,緊緊攥住手機鏈,忽聽得身邊的人電話響起。

    第一次,如此想要聽得電話那端的人到底在說什麼,她屏息凝神,卻也只聽得身邊的人開口:「到了嗎?嗯,準備吧……」

    她沒有開口問,只是望著飛機開始滑行,然後越來越快,倏地直衝向天際。

    耳邊,是馬達震耳欲聾的聲音,她閉上眼,不去想像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五個小時的飛行,也仿佛像是眨眼便過去。

    下飛機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暈機的緣故,她趴在一邊吐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就把膽汁吐出來。

    他站於一邊,只是冷眼旁觀。

    好不容易她吐完,他才又扶起她朝機場外走去。

    司徒早已等在外面。

    雪落坐入車裡,剛才的嘔吐讓她沒有力氣,連同著胃部難受,喉嚨口疼痛。

    他也沒有問她怎樣了,只是自顧自閉上眼。

    車子七轉八拐,她對於紐約本就不熟悉,更不知道他們拐入了哪裡。

    下車的時候,也是一處如加州差不多的別墅。

    他扶著她進入,將她帶到房間門口:「一會兒東西會送過來,你先休息下……」

    她沒說話,只是轉身進了房間。

    這幾天都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胃內仍難受著,她更不想吃東西,但她沒有拒絕,他是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沒有多久,傭人便真的將飯菜端了上來,清淡的中式餐點,白米粥,青菜,黃瓜等。

    她吃了一點,便睡下了。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便起了床。

    找遍了房子,沒有找到伊向天,她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對於這個號碼,以往熟悉到銘刻在心頭上,此刻,卻只覺得陌生。

    那端響了兩聲便接起,傳來他的聲音:「雪落?」

    「你在哪?」

    「怎麼了?」

    「我要見你!」她說了兩句話,便掛了電話。

    伊向天很快出現在她面前,看著她穿戴整齊的樣子,蹙眉:「怎麼了?」

    「你帶我去法庭,我要親眼看著他……沒事……」

    她站起身,望向蹲在他面前的伊向天,態度強硬。

    伊向天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得知今天是蒼穆開庭的日子的,而今天,正好也是老桑德斯出殯的日子。

    他緩緩站起身,望向她:「今天是父親的出殯日,你不能披麻帶孝,至少也該跪在父親的靈前……」

    「你得讓我……親眼看著他安全……看著他無罪……」

    「安不安全無不無罪,我沒有權力定,但是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就絕對會做到……我也希望你答應我的事情,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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