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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8:41 作者: 六十四骨
朱菁湊到他身邊,伸手,「我也要喝。」
他輕飄飄看她一眼,抬手掀起她背後的帽子蓋下來,拉一拉,遮住她的雙眼,拒絕道,「小姑娘家家的,喝什麼酒。」
朱菁不服,抬手先去拉帽子,又被他的手蓋下來,蒙住眼,怎麼繞也繞不開,於是伸出兩隻手在他手上亂撓,探到他手腕上,忽然摸到了細細密密的幾道傷口。
傷疤很長,延伸了整隻小臂。上面是不是還有,她不知道。
一時間,兩個人都停了動作。
朱菁收回手,他也收回手,她看了他兩眼,但風生並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拿起酒,又喝了一口。
朱菁終於按捺不住,問他,「你的手……」
「螺絲釘刮的。」他說,「學校的桌椅壞了。」
她聽了,靜下來,過一會兒,又說,「南中的桌椅質量是不怎麼好。」
他聽到這句話,戲謔地瞧了她一眼,但並不上鉤,什麼都不答。
朱菁搓了搓手指,眼睛眨得飛快,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內心暗嘆。
……想詐出來他是哪個學校的,也這麼難。
風生也不拆穿她,手指在陶罐上輕輕彈了一下,叫她,「自己找個杯子。」
這是要分她酒喝了。
朱菁美滋滋站起身,去老闆那兒要了杯子,回來讓他給她倒酒。只有小半杯,但她覺得也差不多了。她很少喝,怕醉。
風生是愛喝酒的人,第一次見她時就因為身上酒氣太重被補習班的老師趕出了教室,喝這種清酒,權當是酒精飲料喝,沒什麼影響。
朱菁就很不同了,小口小口地酌著,像怕醉一樣,每喝一口都要咂咂嘴,雙手捧著酒杯,喝到胃暖起來、臉紅了,眼裡也撲閃撲閃地亮著,轉過頭來對他說,「真好喝哎。」
她喝完了杯里的,眨巴著一雙眼睛,望著他。
他把酒拿到她面前晃了晃,她的眼睛跟著骨碌骨碌地轉,他又惡劣地拿開,說,「還想要?」
她猛點頭,湊近一些,期盼地看著他。
他的手掌蓋在她額頭上,把人推開,道,「沒了。」
朱菁扁著嘴,不滿道,「這還是我買的……」
「那又怎麼樣。」風生說,「到了我手裡,就是我的。」
朱菁哀怨地看著他,滿眼都寫著訴求。
她肯定又在腹誹他。
風生一口將酒飲盡,把空瓶扔給她,她驚喜極了,抬起酒瓶,卻一滴酒都沒倒出來。他又把瓶子從她手裡抽走,痞痞地一挑眉毛道,「這個,也是我的。」
朱菁被他氣得牙痒痒,伸手去掐他。
風生不躲,反手捉住她的手。不知道是她的手腕太細了還是他的手真的太大了,他單手就能抓住她兩隻手,稍用點力她就掙不開。
掙扎半晌,恨不能手腳並用上,還是沒辦法,朱菁累得放棄了,反倒分出了心思去看他的手。
此時已是深冬了,他的指關節都清晰地泛著一層薄紅,其他地方卻還是冰涼的白,和她想的一樣,果然是愈凍愈漂亮。
待她靜下來,忽然感覺到手上吃痛,是風生更加用力了,她忍不住抬眸瞪他,卻見他雙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就像是……他的世界裡只剩下了她。
朱菁不自覺慢了呼吸,聽見他一字一句道,「你要記住,你送禮物的這個人,他叫林風生。」
她怔住,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突然這麼說。她的禮物,的確就是送給他的啊。
他卻還在繼續,又道,「不是別人。」
朱菁聽了,雖還有些懵,但還是點了點頭。他這才放開了她的手,將空了的酒瓶收好,竟是原樣裝了回去,放到了自己身邊。
漸漸到深夜,朱菁開始不住打哈欠,風生問她,「不回去了?」
她搖頭。才剛跟媽媽吵過一架,現在回去還得再吵。
風生看了看她,忽然起身,到櫃檯處去找老闆了,回來時,手上吊著一把鑰匙。
「這裡有住的地方。」他往前走,示意她跟上,「先借住一晚。」
這個撞球室開在中學旁邊,來玩的人也大多是年輕人和不回家的中學生,老闆在房頂隔了一個小閣樓出來,有時候會借給沒地方去的人住。
他們走到撞球室的盡頭,踩著簡陋的木板樓梯往上走,腳步聲噔噔作響,木板薄,踩著像有彈性似的,微微向下沉又彈回來。朱菁越踩越覺得有趣,忍不住一腳前一腳後地跳了起來,玩得不亦樂乎。
風生腳下也跟著晃,怕這樓梯生生被她跳塌了,回頭罵道,「要玩滾回家去玩。」
朱菁立刻偃旗息鼓,收了蹦蹦跳跳的心思,但還是心有不慫,狠狠地跺了跺腳,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他這次卻不管她了,只腳下一頓,又往上爬了。
朱菁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不得勁,晃眼一看,閣樓的主人正巧從一旁經過,停下腳步,詫異地看了這不安分的客人一眼。
朱菁鬧了個大紅臉,立刻支支吾吾地向老闆道歉,心裡悔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好在老闆大度,也沒和這小姑娘計較,揮揮手就讓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