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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8:41 作者: 六十四骨
放眼望去,遊客泰半都在拍照。
踩在石板上抬眼的瞬間,紅的是花、是城牆,白的是雪、是漢白玉欄杆,看宮殿是景,看人也是景。
朱菁來時趕得心急,等真進了地方,卻不自覺地就放慢了腳步。
往前踱著時,視線里一晃而過一張熟悉的面孔。奪目的唇色襯著素白的雪,不知哪一個更好看。
朱菁的瞳孔一縮,朝那邊走了兩步,待再要看,人卻已經不見了。
應該是她看錯了吧……她想。風生還在垠安,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看來,她是真的很想見他了。
朱菁的臉吹著冷風,卻發著燙,一步步向著太和殿邁了過去。
人群熙熙攘攘,她到了殿門口便停下,沒進去。
轉身往外看,人頭攢動,無數的腳印在雪地上落下又交錯,人聲和風雪聲混合在一起,高高低低地起伏著,雪漫白頭。
數百年紫禁城,紅得典雅,立得端莊。
難怪風生一定要叫她來看一看。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朱菁存了照片,給他發去信息。
「我來了。很美。」
長發束在頸後,繞著前胸瀉下來。她倚在殿門外,裹緊了肩上圍巾,靜靜看雪。
幾步之遙的地方,同樣在太和殿外,一個氣質沉鬱內斂的男孩斂了眉,目光往下落,也在看這場雪。
中間隔著許多人,她和他,誰也看不見誰的臉。
短暫的一場因緣際會,他們身側來來往往走過許多人,兩人卻一直沒動,直到這場雪飄飄搖搖著,停了。
雪不再往下落,兩人又同時挪動腳步,一人向里,一人向外,再次錯開。
但無論如何,他們終歸是一起看完了這場雪。
作者有話要說:
霜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
另:
此文浪漫,且不BE。√
第10章 第九話
二月初,朱菁返回垠安。
飛機落地機場,意外見到來接機的父母。
她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出口,良久未動。
媽媽一見她就紅了眼眶,卻緊閉著口舌,沒說話。
朱菁站了一會兒,終於走過去。爸爸走上前來,一句話都沒和她說,揚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不輕,扇得她猛地偏過頭去。
「翅膀硬了,還學會了離家出走是吧!」
媽媽紅著眼旁觀,默認了爸爸的舉動。朱菁捂著臉,沒說話。
憑什麼打她。
他何曾真正盡到了為人父的職責?給她做過一個好榜樣嗎?
都沒有。
但她無力去爭辯,因為知道即使爭辯了也沒用。
她沉默著,沒看父母中的任何一人,等他們都上了車,她還站著沒動。
爸爸高聲道,「上車!回家再跟你說!」
他在這個家,是個表面君子,以前和媽媽感情好的時候下了班還總要媽媽揉肩捶背地伺候著,從沒真正花費心力管教過朱菁,面子上卻抓得緊,容忍不了她的忤逆。
朱菁摸了摸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臉,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在後視鏡里看見自己半邊臉頰都紅著,是腫了。
在車上,氣壓低,誰也沒說話。
等到了家,他們才開始劈頭蓋臉地罵她。朱菁內心漠然,面上卻一副怯怯的模樣,不斷說著「對不起」和「我錯了」,直到他們宣布她要被禁足,整個假期里不能再獨自出門。
爸爸說完,見她沒反應了,豎著眉道,「寒假不准再邁出家門一步,你聽到沒有!」
朱菁低著頭,不回答。一個逢年過節都會擠時間去會情人的男人,有什麼資格來要求她?
爸爸看她的這個態度,火氣更旺,又要動手。朱菁心裡是怕的,但她不想示弱,於是咬緊了牙關,不偏不倚地立著。
卻被媽媽攔到她身前,哭喊道,「朱景程,你敢打她一下試試!我只有這一個女兒了,晏晏沒了,你對她下手還這麼重!」
爸爸見媽媽無休無止的怨氣又開始發作了,不再去管朱菁,轉而和媽媽吵了起來,「怎麼又提晏晏?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多少年了還忘不掉!」
「怎麼就不能提了?他可是你兒子,你親兒子啊……」
朱菁站在一邊,忽然感覺自己從爭執的中心變成了一個局外人。這對夫婦對那個早逝的兒子的執念可比對她要來得深。
她聽他們吵架,聽到麻木,趁他們還沒提起陳嫻,她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房門一關,塞上耳機放了歌,閉上眼,世界頓時清靜了下來。
任他們吵去吧,她現在只想裝作沒聽見。
……
自那天在機場被強行押回家以後,朱菁許久沒再單獨踏出過家門一步。就是去個便利店買飲料,媽媽也會跟著,近乎偏執。
她雖然厭煩,但跟她吵了兩次都無果,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儘量讓自己忽略掉這種被監|禁的不適感。
到了正月里,親戚們開始挨家挨戶地串門,朱菁家裡每天都客人不斷。因為爸爸的職務關係,她家在這種日子裡總少不了人。
正月初三,姐姐阮欣帶著男朋友肖鄴上門拜年,媽媽讓她給兩人泡茶,自己鑽進朱菁的房間裡去拿前幾天剛到的智利金車來待客。因為過年屯的年貨太多,客廳里放不下,有一些放到了朱菁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