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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6:36 作者: 年年有餘魚
他關了手機,縮進被子裡捂住嘴,偷偷的抽泣著,腦海里不住的回放兩人相處的一幀幀畫面,兩個人一起打暑假工的場景,一起出去玩的場景,在學校里晃的場景,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一樣,突然之間天地變色,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緊握著手機想給程盼打個電話問問她的情況,但是他又怕自己藏不住的哭腔會勾起她的傷心、絕望。
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只好雙手合十不停的替程盼求菩薩、求佛祖保佑。
也不知道念了多久,門響了,是程媽敲門叫起床的。
程嘉樹抹了把臉上的淚,含糊的嗯了一聲,深怕被程媽聽出自己哭了。
下了床,程嘉樹感覺自己有些頭重腳輕,腳步打晃的走到了衛生間,抬頭一看,被鏡子中的人嚇了一跳。
鏡中的自己頭髮凌亂,眼神恍惚,眼底有大大的黑眼圈和眼袋,眼裡還有紅血絲,整個人都透露著萎靡不振的氣息。
看著這樣的自己,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程盼,她那麼怕疼的一個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在醫院裡,有沒有人陪著她,她心裡難不難受。
想到這,鼻子又一酸,眼淚在眼眶那懸而欲掉,程嘉樹吸了一下鼻子,想要將眼淚吸回去。
匆匆的拾掇了一下自己,程嘉樹就下了樓,程爸程媽已經在吃早飯了。
程嘉樹盛了碗粥,沉默地坐在桌子邊,一邊喝著粥,一邊想怎麼才能不著痕跡的從程爸程媽的嘴裡再套一點消息。
沒等他開口,程媽就問他:「嘉樹,你還記不記得隔壁程叔叔家的盼盼姐啊?」
程盼與程嘉樹雖說在一個地方上學,但兩個人都難得一起回家,程媽只以為他們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一樣親密了,才會有此一問。
程嘉樹愣了一下,點點頭,小聲地回答:「記得的。」
程媽擱下筷子,嘆了口氣接著說:「唉,聽她爸說,她好像得了什麼心臟病,很嚴重的樣子,有時候好端端的還會眼前發暈。」
程嘉樹本就沒什麼胃口,被程媽這樣一描述更是什麼都吃不下了,他乾脆也擱下了筷子,張了張嘴想要問一下那她現在的情況,可是又怕程媽會多想。
好在程媽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轉過頭問程爸:「老程,你剛剛是怎麼和我說的,治這病是不是要做什麼心臟搭橋啊。」
話題越聊越沉重,程爸也停下了筷子,點點頭:「不知道,不過看她爸的樣子是不會出這錢的。」講完,和程媽一起陷入了沉默。
duang的一聲,程嘉樹的飯碗從手上掉了下去,砸醒了沉默中的程爸程媽。
程媽連忙站起來想要收拾,被程嘉樹擋了回去。
程嘉樹拿了拖把和畚箕蹲在桌子底下收拾,耳朵卻一直注意著程爸程媽的談話。
他聽見程媽激動的說:「他不拿錢出來,就看著盼盼死啊。」
也聽見程爸沉厚的聲音:「鄰居幾十年,你又不是不知道盼盼爸爸的德行,什麼都聽他家老太太的,他家老太太叫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老太太又是個重男輕女的,哪裡肯拿出錢來給盼盼治病。」
程嘉樹知道程爸說的是實話,程盼爸爸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什麼都聽程盼奶奶的,掙的錢也全部交到程盼奶奶手裡,偏偏程盼奶奶又是個重男輕女的,當初程盼媽媽一直沒有生男孩,程盼奶奶就天天吵架,說程盼媽媽是不下蛋的老母雞,直到後面程俊出生才好了些,不再天天吵架,整天抱著程俊心肝心肝的滿村走,叫她拿出錢給程盼治病確實是天方夜譚。
「那她媽呢,手裡就沒有點私房錢?」程媽還是不能接受一個好好的女孩子說沒就要沒的消息。
程爸又嘆了口氣,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嘆氣:「她媽一點主意都沒有的,哪來的私房錢,之前盼盼上高中的時候,少了點報名費,想要問她媽要一點,她媽都拿不出來,現在幾十萬的手術費上哪找。」
「唉,也就是她那幾個姑姑那裡能幫著出點醫藥費,也真是的,養到這麼大的女兒,生病了連治都不幫著治,就看著人沒,這還是人麼?」
說完又覺得這是別人家的事,自己不好多說,只好對還在擦地的程嘉樹說:「嘉樹啊,待會兒,你和你媽去買點東西拿點錢看望一下你盼盼姐,行吧?」
她父母做的過分,可以什麼都不做,但是他們這些看著程盼長大的人卻看不下去,多的錢拿不出來,幾百幾千還是能給的。
程嘉樹面無表情:「行。」
***
在來的路上,程嘉樹一直在心底打腹稿,該和她說什麼,鼓勵她麼?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和她說一些開心的事?
但是這些想好的話,在見到程盼的時候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了。
他們到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程盼,於是程媽問程盼大姑:「盼盼呢?」
說是程盼父母把她養大的,倒不如說是程盼幾個姑姑把她養大的,程盼小時候不受家裡待見 ,幾個姑姑看著也可憐,於是在周末,寒暑假的時候,就輪番接程盼去自己家,感情不是一般的姑侄可以比的。
程盼大姑一聽程媽的問話,眼淚就落了下來,抽噎著說:「睡著了,從醫院回來人就一直不好受,我說就在醫院住著,可是她奶奶硬是不肯,在醫院大吵大鬧的,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