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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丫鬟們見金老夫人心情好,便嬉笑著打趣一句「少爺看著跟沒事人一樣,原來心裡也想著將來的少夫人是什麼模樣呢。」
金蟾宮神態坦然,只覺得很快就能跟金折桂團聚了,回想昔日在瓜州、樂水的情景,只覺金折桂比沈氏還像是他親娘。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金家請畫師給金蟾宮畫像的消息不脛而走。
沈老尚書叫人向畫師略一打聽,就叫了金將晚去訓話,想到外孫娶個鮮卑女子,便怒斥道:「真真是為討好聖上連兒孫都不要了,娶個鮮卑女子,將來兒孫成了鮮卑女子生的,出去了,豈不是要低人一等?」
金將晚先不說話,等沈老尚書不言語了,才說:「岳父,你也怕低人一等,我也怕低人一等。這麼著,漢人跟鮮卑人涇渭分明,皇上的主張等於自說自話……」
「好呀,見多了賣主求榮、賣友求榮的,竟然出了個賣兒子求榮的!」沈老尚書如何不知道,金家此時揣測聖意辦事,好處是無窮無盡的,一雙手握了又松,「你門下能人輩出,叫旁人娶就是了,何必非要蟾宮?」
「回岳父,一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二是那小子雖不肖,但生來便打眼得很,誰不知道,金閣老、金將軍的心肝寶貝便是他?女婿不才,在糙原上也有些名望,況且他姐夫、姐姐都在塞外,只有他娶,糙原各部落才能知曉皇上的寬懷博大。」金將晚道。
「……實話告訴我,你們金家,到底是對皇上忠心跟耿,才出此下策,還是本質jian猾,為求榮華富貴,不惜賣孫求榮?」沈老尚書心內抑鬱,金將晚的話冠冕堂皇,換做是他早想出這對策,也未必不會為了討好皇帝叫家中子孫去娶。
「自然是忠心耿耿。」但榮華富貴,也不能拋了。金閣老致仕了,他致仕了,可怎麼著,都得叫金蟾宮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好好!」沈老尚書徹底啞口無言了,只巴巴地等著瞧皇后如何分配公主。
皇宮中,因沒有其他后妃幫忙分憂,乃至有些焦頭爛額的石皇后,斟酌再三,還是得請教皇帝該如何分配公主。
「按聘禮跟公主們母妃的份位分吧。」真叫虞之淵在姊妹中分出個好壞,他也無能無力,如此,就只能按照姊妹們母妃的品級分。
此時,虞之淵並不知道,出銀子最多的人家,想娶的是最沒身份的公主。
石皇后得了虞之淵的話,當即又叫了幾個相熟的官家夫人做媒,並不下懿旨賜婚,只把八位公主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定了出去,等太上皇帝的孝期過了,再出宮門。
八家裡頭沒有金家,出銀子最少的老御史家得了掖庭宮出身的公主,玉老將軍、沈老尚書怒不可遏,眼瞅著鴻臚寺的人打發走了慕容部落的使臣,又派出人拿著金蟾宮的十三幅畫像去糙原上興師動眾地給金蟾宮找媳婦,到底挑哪個,請在糙原上的子規伯夫婦二人幫著料理。
玉老將軍、沈老尚書、老丞相料到自己家跟風娶女子,也不能再像金蟾宮這親事那般興師動眾,且還有拾人牙慧的嫌疑,只能甘拜下風地打消跟風的念頭。
七月里,乞巧節才過,金老夫人、沈氏給金蟾宮準備好行裝,便打發他去糙原上找媳婦去。
「若他們不避嫌,你便好生挑個漂亮的。若那位性子不好,咱們再找個賢良淑的中原女子做二房。」金將晚殷殷叮囑,只覺背上火辣辣的,仿佛是被金折桂盯著一樣,一扭頭,見是小星星看他,尷尬地咳嗽一聲,「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策,若能挑個相貌、人品都好的,那自是最好。」
沈氏暗暗撇嘴,只覺得狗果然改不了吃、屎,「見了你姐姐,叫她若得閒,就回來一趟。」又看向陪著金蟾宮同去的玉入禪,客套道:「蟾宮年輕,路上還請賢侄多多照看他一二。」對上也同去的嚴頌,又真心真意地說:「頌兒路上小心一些,勸著蟾宮不必急著趕回來,塞外天氣不好,便是過了年再回來也無妨。」
「是。」玉入禪跟著去,純碎是因為虞之淵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特意叫玉入禪帶著最精銳的武器,最強悍的戰馬,過去嚇唬糙原上一眾部落呢。
「是。」嚴頌答應了,心內頗有些不痛快,不管玉入禪還是金蟾宮,都是風流紈絝黨,這類的愛好就是「拈花惹糙」無事生非,只怕這一路上,要累著他了。
「去吧,好生挑個媳婦回來。」金閣老背著手,人人都說他賣孫求榮,可他聽得出,各家裡羨慕眼紅得很,同樣是娶妻,金蟾宮的親事可是朝廷張羅的,而且能風光娶到媳婦不說,還一下子就被皇帝提拔為五品中書省員外郎。可見,就算是賣孫求榮,賣這麼一遭,也值得了。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眾叔叔嬸嬸們保重。蟾宮定然不辜負眾人所託,挑個好媳婦回來。」金蟾宮磕了三個響頭,又跟南山握手惜別,這才隨著玉入禪、嚴頌遠去,在京城長亭外,又跟朝廷相送的官宦話別,這才踏上去西北直通糙原的道路。
果然來了!
嚴頌從聽說玉入禪叫人把臘梅上的冰凌水、桃花上的雨水、牡丹花上的朝露並洞庭碧螺春、安溪鐵觀音乃至御賜的雀舌統統帶上路,就有不祥的預感。果然一路,玉入禪、金蟾宮二人羃籬與幃帽帶著,在一處驛站里歇腳,便令人彈琴吹簫,極盡吟風弄月之能事。
這些事看著跟嚴頌不相干,但他們二人既然自詡風流了,便不肯再沾染俗務,於是沿途聽聞他們二人名聲前來求見的地方官宦、鄉紳名流,便只能由著他來接見;況且,那二人遮遮掩掩的,反倒叫人越發好奇他們二人的容貌,於是沿途吸引了大批好男風的人士,打著結交的幌子來滿足私慾。
這麼著,朗若清風皎若明月的嚴頌便要飽受那些齷蹉之人的目光荼毒。此外,還有一干賣身葬父、被人強取豪奪的女子,受了多管閒事的風流紈絝的恩惠,寧死也要報恩,又需費上嚴頌許多功夫,才能把人打發走。
好不容易到了西陵城,見了柳四逋,嚴頌才稍稍喘了口氣。
柳四逋多年不見金蟾宮,見了他,就笑道:「你的畫像我在人手上見過,據你二姐姐說,不少人私下裡把你的畫像抄了去,賣給年輕的寡婦、閨中寂寞的少女。」
「慚愧、慚愧。」金蟾宮跟南山兩個被金老夫人看著,雖不敢在酒樓、戲院裡胡作非為,但耳濡目染,也知曉那些個千金閨秀,面上看著貞靜端莊的,關上門未必比歡場上的女子靦腆。
玉入禪聽沒他什麼事,總算還記得正事,就問:「不知糙原上有什麼動靜?皇上是叫整個糙原選,這到底選的誰家的呢?」
柳四逋道:「這我也不知道,諸位快速出關吧,如今已經九月,再過一月,糙原深處就要落雪了。」
「這麼急?」金蟾宮頭會子出關,略顯得稚嫩一些。
「哼,要不是有兩人一路上攀比著誰更丰神俊朗,也不必急趕著走路。」嚴頌嗤笑道。
金蟾宮笑道:「嚴大哥要想,也跟我們攀比一下?」
玉入禪卻不言語,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還不是為了那點子臉面,若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叫玉破禪看見,他這輩子就徹底抬不起頭了。如此,不如叫玉破禪以為他放浪形骸,早不記得當年那莫名其妙的悸動。
「要穗子嗎?」嚴頌關切道。
玉入禪先不明所以,眼睛向下一掃,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扯過嚴頌腰上玉佩的穗子搓了起來,連忙丟開了,「我要穗子做什麼?」恍惚想起一段記憶,面上浮現出苦笑,須臾便再一次發誓要把搓穗子的習慣戒掉。
只在西陵城歇息了三天,一行人便出了關。
關外如何,金蟾宮聽家人說得多了去了,頭會子切切實實看見,不禁感慨萬千,瞧見無邊無垠的糙地,糙地上空南飛的大雁,不禁心笙搖盪,心境隨著視野開闊起來。
路上遇到一支支商隊,望見商隊沖子規城去,金蟾宮、玉入禪、嚴頌三人不禁與有榮焉。
臨近子規城,天氣徹底轉冷了,金蟾宮三人換上了厚厚衣裳,距離玉入禪、嚴頌所說的子規城二十里外,便見不少部落的人護送著一頂頂精緻華美的轎子沖子規城去。
「這些轎子裡,有一頂裡頭有你媳婦。」嚴頌話沒說完,一頂轎子的橫槓咔吱一聲斷裂了,轎子裡傳出一聲嬌啼。
金蟾宮眼皮子一跳,「好傢夥,連轎子都壓垮了,這個,定不是我媳婦。」
「誰說得准呢?」玉入禪道,眼巴巴地瞧著轎子,等著看轎子裡出來的女子是不是個胖子。
不等他看清楚,前面傳來一陣犬吠聲,竟是將路堵上了,叫後面的人不能通行。「我們公主說了,金家少爺是她的,你們這些閒雜人等便速速撤了吧。」遠遠地,一人聲音恍若洪鐘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