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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人頭滾到他們腳下,皇子們認出是誰,臉色越發蒼白。
虞之淵示意軍士們先過去,隨後從兩個士兵身上抽出刀,「大哥、二哥殺了其他人,自此以後,咱們兄弟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其他人,自然是指其他兄弟。
大皇子虞之汝、二皇子虞之湫面面相覷,見虞之淵把刀柄對著他們,猶豫再三,顫抖著手接過刀柄。
他們不知道宮裡的事,只看著虞之淵把八皇子殺了,又看太上皇的人氣勢洶洶,就覺太上皇又坐上龍椅了。如此,太上皇寵信的虞之淵,少不得要越發氣勢逼人了。
「還不動手麼?」虞之淵道。
「四哥----」九皇子還沒喊完,頭顱就飛了出去。
「四哥饒命,四哥……」
二皇子見大皇子動手了,便也不落人後地動起手來。
「三哥,你要動手嗎?」虞之淵又把一把刀遞給三皇子。
三皇子怔怔地跪下,淚流滿面,卻又一言不發。
「那你自裁吧。」虞之淵把刀丟給三皇子,此時他手無寸鐵,隻身站在三皇子面前,又已經下令叫其他人只管看著,心裡竟是巴不得三皇子一刀向他砍來。
三皇子撿起刀,拿著刀背照了照自己的臉,「兄弟相殘,這也不奇怪,史書上,不缺滅了自己滿門的皇帝呢。」說罷,握著刀,就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虞之淵閉了閉眼睛,似有似無地道:「你為何不砍向我?」
眼瞅著二皇子、大皇子動手殺了其他兄弟後,臉上帶著詭異討好笑容地砍向他,虞之淵對身邊的士兵道:「送大皇子、二皇子上路吧。」
「可是,太上皇……」虞之淵的侍衛臉徹底白了,不曾想過他會要殺了所有皇子。
「太上皇就是那麼個意思。」虞之淵板著臉說,今日他死了王妃、母妃,思來想去,他最恨的就是皇帝。倘若皇帝不縱容宸妃,不捧殺宸妃,心高氣傲的宸妃怎會咽不下那口氣想破釜沉舟一戰?倘若皇帝不叫他做靶子,他怎會處處謹小慎微,養出那拖泥帶水的性子?若是宸妃才有個苗頭的時候,他就勸阻她,又怎會有今日的事?
虞之淵要報復皇帝,有一件事,就是殺光他的兒子,只給他留下一個不成體統的六皇子----反正他這靶子倒下了,六皇子又被皇帝選過了擋箭牌,那就叫皇帝留著六皇子這根獨苗做太子吧。
「是。」快刀插入皮肉的鈍響,惹得虞之淵隱隱作嘔。
「把人都抬著,送去宮裡。」一定得叫皇帝親眼瞧瞧。
「是。」
「六皇子、淑妃謀反的事,傳出去了嗎?」
「宵禁了……」
「快馬加鞭,印出邸報,傳向各州府。再敲京中其他王公的門,就說,六皇子、淑妃謀反,誅殺一干皇子,太上皇、皇上要清理門戶,叫他們速速準備進宮、灑掃虞家宗祠。」虞之淵道。
虞之淵往日裡看著,絕不像是個會對兄弟們動手的狠辣之人,是以這會子他當真動手了,一時間,眾人呆住,不敢再言語,謹遵著他的話去辦了。
虞之淵帶著人進入宮門的時候,就瞧見太上皇的部下慌張地來報信,等他帶著人抬著人走上鋪設著白玉磚石的台階,就聽見那人對太上皇說:「太上皇,京城外設有埋伏,咱們的人……回去了。」
兵敗如山倒,太上皇臉色灰敗地怔住,看向大殿前,臉色紅潤的皇帝。
「父皇若是不那麼貪心,不巴望著一舉消滅朝中異己,慢悠悠地來,此時,興許當真又做了皇帝。」勝過了父親,總是一樁得意之事。可惜他死了兒子,皇帝臉色尚好,但神色並不如何愉悅,待看見虞之淵自投羅網地背著手,風姿卓然地過來了,眼神越發陰鬱,沉痛之色溢於言表。
「之淵,你竟然敢對你八弟動手。還不把他拿下?」皇帝一聲威嚇,玉入禪為將功贖罪,趕緊押住虞之淵。
「痛失愛子,父皇難過成這樣,那想來,再死個把兒子,父皇也傷心不起來了吧。」虞之淵冷笑道。
玉入禪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少說一句。
皇帝臉色大變,隨後就瞧見侍衛們抬上來七八個兒子的屍骸,向後踉蹌兩步,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只覺虞之淵陌生得很,不像是早上那個聽話的兒子。
「太上皇、太上皇?」金閣老、玉老將軍眼瞅著皇家出了那麼大的事,雙雙想去瞧瞧鬧出這麼大的事,太上皇他老人家滿意不滿意,誰知一看之下,就見太上皇臉色慘白雙眼神色渙散,用手一觸摸,就見太上皇瞧見眾孫子的屍骸,一口氣上不來,殯天了。
「父皇?」皇帝後知後覺地趕緊去攙扶太上皇。
「好得很,六弟跟淑妃造反,殺了兄弟們,氣死了皇祖父。」虞之洲跪在地上,乜斜著眼睛看向六皇子。
「你胡言亂語!」六皇子頗有些氣定神閒,但死了祖父兄弟,神色自然是哀戚的,只覺得人都死了,皇位非他莫屬了。
「我胡說,我母妃、王妃、王妃肚子裡的孩兒都死了,誰肯信,是我要造反?」虞之淵道。
玉入禪腦子裡亂成一團,瞅見金閣老的眼色,當即放虞之淵站起來,甚至似有若無地護在他面前。
皇帝正在哭爹,餘光掃見這變故,當即恢復了鎮定,可鎮定之後,該做點什麼,他又糊塗了?
「咳,皇上,如今該如何?」金閣老很有些隔岸觀火,皇帝要引出太上皇的「餘孽」,太上皇要把異己「一網打盡」,結果虞家裡頭死了那麼多人,僅剩下的兩個皇子裡頭,還要死一個,到底死哪一個,就看皇帝的選擇了。
皇帝眼睛不是瞎的,瞧見虞之淵站起來了,就知道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六皇子比不得四皇子深得人心。
「皇帝,天快亮了,到底如何,還該早早決策。還有宮門口兩聲雷響,也該給臣子們一個交代。」沈老尚書關心的事多,他眼中四皇子是平庸的,但他知道自己的本分,不像六皇子,只這幾日被皇帝稍稍看重,就已經把尾巴撅起來了。
皇帝嘴中一甜,一口熱血湧出,兩眼一翻,摟著太上皇昏了過去。
「四皇子,該如何處置?」玉老將軍捋著鬍子,皇帝昏倒了,六皇子不中用,只能問一問四皇子了。
虞之淵巴不得跟皇帝一同昏過去,可惜,他清醒得很,甚至有功夫自嘲地想:母妃,恭喜你,你成功了。
「已經叫人去召喚虞氏一族的族長並有威望的族中叔伯們來商議六弟、淑妃謀反的事了。至於驚雷,到底是上蒼懲罰六弟大逆不道,還是皇祖父羽化升天,就全憑諸位推敲了。我送父皇回宮歇息。」虞之淵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甚至回頭看了眼跟著太上皇進宮的老臣們,疑惑地想,他們該怎麼處置?隨後又想,莫不是陸繁英替他去玉家奔走一番,玉家、金家覺得他聰慧過人?百思不得其解,卻見方才劍拔弩張的一群人,此時默契地把六皇子捆住押入大牢、甚至一同推舉去寫昭告天下聖旨的人。一頭霧水地想他已經做好被凌遲的準備了,怎地好似又被人黃袍加身了?
虞之淵怔怔地隨著人送皇帝回宮,坐在龍床邊的檀木凳子上,拿著帕子給皇帝擦臉。
太醫戰戰兢兢地替皇帝看了,「皇上傷心過度,傷了根本。只怕,以後好不了了。」
虞之淵揮手叫太醫出去,又拿著帕子細細給皇帝擦去手上血污,靜坐了許久,又把自己手上的血跡擦了一擦,瞧見身上衣裳不知何時勾出了線頭,莫名地又想起陸繁英來。
「母妃死了,父皇可想念她?兒子死了老婆後,倒是有事沒事就想起她。」守了半日,虞之淵瞧見皇帝眼皮子動了動,就先開了口。
皇帝不肯看虞之淵,便閉上眼睛。
「皇上、四皇子,六皇子自戕了。朝臣問是否今日向天下發出敕令。」天變得太快,太監們都不知道該討好誰了----實際上,只剩下一個了,不討好他,又討好誰?
皇帝咳嗽一聲,終於睜開眼睛,淡淡地掃向虞之淵,「我沒想過你母妃。」幾十年來,真真假假,到頭來,一堆兒子死了,宸妃越發顯得無足輕重了。
「父皇為何要殺她們?我一直以為父皇不會動她們。」虞之淵哽咽了,卻沒流出眼淚。
「……她們是你的障礙。」皇帝微微側頭,瞧著自己最縱容、卻從不驕縱的兒子。
虞之淵呆住,「父皇……」
「如今,我也不是你的障礙了。明園裡空了,我住進去吧。為父教你最近一件事,派嚴兵把守明園,別叫我再出來……我也不想再見你。」皇帝又咳嗽兩聲,費力地趴在床上,吐出一口血水來。